沈婉华立在一旁,细细替她挑选着发饰,柔声建议:“太后娘娘,臣女瞧着这套点翠金凤头面最衬您,不若就用这套?”

庾太后余光瞥过,颔首笑道:“可。婉华你的眼光,哀家信得过。”

临出发时,沈婉华却踟蹰片刻,低声道:“太后娘娘,臣女就不去了罢……”

如今庶妹已稳稳坐定凤位,风头无两,她又何必前去自讨没趣?

便是她的母亲富阳大长公主,也同样称病婉拒了宴席。

庾太后却凤眸微挑,“若是平素,哀家也不勉强你。”

略顿了下,她掩唇轻笑,“可今夜这皇太子的周岁宴,必有一出好戏,你若不去,倒是可惜了。”

第0100章 帝后同辉爱恨分明

沈婉华微诧抬眸,眼底掠过一丝困惑:“恕臣女愚昧,太后娘娘这是何意?”

庾太后却笑而不语。

晚霞铺满天际,夕阳余晖斜斜洒下。

她发髻间那只衔珠金凤流转着璀璨金芒,此前萦绕不去的病气与衰态,竟在此刻涤荡得一干二净。

耐心蛰伏近两年,她终于等来绝地反击的这一天

自那沈氏诊出喜脉起,整座坤宁宫便防得如铁桶般。

彼时她卧于病榻苟延残喘,唯一放心不下的,莫过于富阳母女俩。

为此不惜舍出凤印,只为堕了那沈氏腹中龙胎;若能一并取她性命,便再好不过。

谁承想,那沈氏竟如此命大,虽提前发动分娩,偏却母子均安。

她无计可施,只能动用那个从一开始就埋在坤宁宫的暗桩大宫女珊瑚。

虽知那珊瑚阳奉阴违,可她新安插进去的人手,皆无一人能靠近沈氏母子半步……

所幸,她手中仍拿捏着那珊瑚养母的性命,她最终也只能乖乖为她所用。

酉时初至,金銮殿内近千盏宫灯高悬,将沉沉夜色照得恍如白昼。

礼乐喧阗,宴中座无虚席。

今上素来勤政节俭,即位四载,连万寿节都不曾操办,偏皇后的千秋节年年不辍。

而今这场皇太子周岁宴,更处处透着越制之嫌。

朝野内外,任谁也再不敢轻慢皇后母子半分。

御座之上,帝后同着明黄朝服并肩而坐,宛如日月同辉。

东侧席位,则是裹着喜庆大红袄子的小太子,由乳母抱着。

而庾太后位次却屈居御座西侧,纵心绪难平,面上却分毫未显。

唯有抬眼望向镇国公齐霆时,她凤眸中极快掠过一丝精光。

宴席方开,各家命妇夫人便忍不住以团扇掩面,悄悄抬眼觑看

从前庾太后执掌内廷时,即便无宴,也常隔三差五召她们入宫闲话解闷。

自沈皇后接管凤印,她们进宫的机会反倒少了许多。

此刻细看,那位高坐明堂的皇后娘娘,虽依旧丰腴华贵、艳光摄人。

偏举止却收敛了不少,再无当初的轻浮造作之态……

这些窥探的目光多如牛毛,沈持盈全然不放在心上,只不时看向身侧的小胖团子。

笙歌鼎沸,小太子却只乖乖揪着颈间金锁把玩,丝毫不受惊扰。

可一想起太医近来所言,沈持盈心头不免泛起淡淡的愁绪。

她私心里自然觉得虎儿万般皆好。

婴孩开口说话有早有迟,本就因人而异,起初她对太医们的话并不在意。

可近来连桓靳都频繁亲自哄着虎儿说话,她也忍不住跟着忧心起来……

与御座上静默寡言的帝后不同,席间众人觥筹交错,一派热闹非凡。

沈婉华终是前来赴宴,但她并未侍立在庾太后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