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暨平率先步入房内，身后紧随另一名陌生男子。周牧则坐在床上，目光越过周暨平肩身，静静落向他背后，在明净灯光的映射下，终于看到那位与他有着相似面孔的儒雅男子。

“你好，牧则。”

他微笑着向他打招呼。

……

直至周牧则启程去美国那天，林蓁才得知何淑兰与周暨平协议离婚的消息。

学期伊始，节奏紧快，她白日忙着学校里的诸多琐碎，晚上还要抽空到公寓打扫收拾。当初搬得太急，等到整理房间，才发现还遗落了不少物品在周家，于是趁着周末又回去一趟。

那天天气很好，她像往常一样走进院子，步入客厅，看到何淑兰兀自独坐楼下沙发，心头轻微一动。

家里冷清异常，空气透着寂凉。她正对着面前茶几上的文件，双目怔神，眼眶微红，没注意到家中来人，也没听闻林蓁轻唤的那声“妈”。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林蓁略感不安，顺着她视线望去，看到封面上「离婚协议」几个字时，心脏骤然紧缩了下，微声张口道：

“妈，你和周叔叔……要离婚？”

是这句话把何淑兰从恍惚中拉回。

她动作迟缓地抬起头来，迎着她目光，微微点了下头。

林蓁犹疑不决，不知开口过问是否妥当，毕竟离婚是两人私事。何淑兰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突然间，问出这么一句：

“你没去机场送小则吗？”

“送他？”她愣了下，轻声喃喃，“你不是不让我和他……”

何淑兰抬手揩掉眼角泪痕，目光偏向别处，收着气息起伏，慢慢开口：

“我和暨平协议离婚，小则要跟他爸去美国。这件事……你不知道吗？”

第0180章 180.记恨她

林蓁怔顿半晌，缓慢回答：“我……不知道。”

“我还以为他早和你说过。”何淑兰倾身向前，伸臂拿过抽纸，扯出几张擦拭眼角，“看来他心里还是对你有怨，不然怎么最后一面都不肯……”

耳朵捕捉敏感字眼，林蓁心弦一颤，即刻出声打断：“什么叫最后一面？”

何淑兰却忽然沉默下来。

她视线落回眼前文件，思绪似是飘散，林蓁焦急不已，忙抓握住她臂膀，颤声发问：

“妈，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

……

出租车在高架一路疾驰狂奔。

绿化带飞速向后倒退，林蓁坐在副驾驶，忐忑注视手机屏幕，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等她终于“砰”一声在航站楼外下车时，距离航班起飞仅剩最后四十五分钟。

时间紧迫，她快步奔进候机大厅，握在耳畔的手机不断传出“嘟嘟”的拨话音，目光环视周遭往来人群，一路走一路苦寻，视线扫过每个角角落落，却始终无法搜寻到他身影。

他是不是已经过安检了？

他是不是已经上飞机了？

他是不是……

是不是心里记恨着她的薄情，所以……所以才会连出国前的最后一面，都不肯见她？

心脏窒闷到无以复加，林蓁顿步停伫，握着手机的臂膀失力垂落身侧，头颈渐渐低垂，低垂向脚下地面，视野即将一点点变模糊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磁沉嗓音：

“你是在找我吗？”

……

心脏因这声响复苏。

逐渐开始加快跳动。

她握着手机立在原地，并未第一时间抬头，而是等周牧则缓步走至她身前，才终于屏住呼吸，掀眸与之对上视线。

午后明朗，候机大厅铺满净透阳光，周牧则立在光线里，肤色冷白，神色清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