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的红的黄的纸钱撒在身上,没想到有人会跑出来打断这场喜事,纸人们瞬间骚乱起来,他们的脸上带着笑,都贴着大红色的腮红,有的有嘴,有的没嘴,喜眉笑眼的朝庄宴伸出了手。
一时间,满天飞舞的除了纸钱,还有纸人。
茉莉和王志桦也冲了进去,看王志桦双腿打颤,闭着眼睛乱冲的样子,大兵一咬牙,也加入了战斗,场面十分火热,零碎的纸已经分不清是什么纸,全在空中飘来飘去,大块的,小块的,细碎的。
但是纸人越来越多,明明刚才还很少的,现在却把小路围得水泄不通,四人在纸人堆里艰难地前行着。
王志桦被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正好和一个扎着一根辫子,喜笑颜开的女纸人面对面,纸人往旁边歪过去的头缓缓转过来,直勾勾看着王志桦,然后尖细的笑声从她身体里传出来,就像这人嗓子眼很小一样,她掐着声音说:“小郎君,你压到奴家了!”
王志桦还没来得及尖叫,艾米突然就凄厉地叫了一声,所有纸人把四人围在中间,他们听到叫声都停下了动作,庄宴转头看过去,就看到坐在艾米肩上的小女孩已经掀开了盖头,露出了那张灰暗又枯燥的脸,她好似没觉得自己有多难看似的,还理了理头发,裂开了一张只有几颗牙的嘴。
“不可以阻止哦!叔叔姐姐们,来不及了,嘻嘻嘻!”
一个年轻妇女的声音传来:“王小米,你这婚还结不结?”
王志桦清楚的听见,声音是从自己压住的这具纸人身体里传出来的,他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刚刚不是错觉,这具纸人真的在跟他说话。
“结,新郎官都上轿了,怎么不结!”
叫王小米的小女孩在艾米肩上一个跳跃转身,艾米又发出了刚才的凄惨的叫声,她的右肩血肉模糊,有鲜红的血浸染了白色的衣服,王小米有些嫌弃的看了身下一眼。
她没有眼珠的眼睛动了动,庄宴却觉得她刚刚其实是真的在转动眼珠,她看见王小米又连续转动几次了身体,艾米突然跪在地上,她凄厉的叫声响彻夜空,但她的手却好像被束缚了一样,反复抬起来几次,又像被压了回去,迟迟触摸不到自己的伤口。
她很痛苦,庄宴看见,她的血肉和肩上的王小米粘在了一起,王小米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肌肉发生疼痛,刚才的扭转身体,直接让两人相连的肌肉被硬生生扯开了,但下一秒,两人分开的肌肉组织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粘黏在一起。
“嘻嘻嘻,红色真喜庆!”王小米看着被血染红的人,笑得更开心了。
庄宴的四肢被纸人紧紧抱住,一眼望去,源源不断的纸人就像会无限刷新一样,越来越多,庄宴眼神深沉,不是纸人会无限刷新,而是有个老头,他在外围放纸人,就像放羊一样,把这些纸人往中间赶。
他的手里拿着笔,在给这些纸人画嘴,于是,嬉嬉笑笑的女孩子的声音,浑厚粗壮的庄稼汉的声音,小孩子们欢快又童真的声音,老人们闲聊嘶哑的声音,所以声音不断冲击着耳膜,叫人有些头脑发昏。
王小米控制着艾米坐进了轿子里,艾米的身体已经被血染红了大半,她是清醒的,庄宴能看见她的眼里只有惊恐和无助。
突然,四人仿佛同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都昏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庄宴躺在了一副棺材里,是她之前睡觉的石棺,她又做了一个梦,梦里,那个一身红衣的女人被人堵着嘴,拉扯着,她的四肢被捆绑着,然后被人装进了一个一人高的坛子里,坛子被绑得严严实实,缓缓沉进了水里,大量的水从坛口涌进来,在梦里,庄宴就是她,她能感受到她的绝望,那种来自心灵的,沉重的绝望。
“素娟,怀素娟,你在哪?”她听到有个男人在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