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带著几分打量,又混著一点不加掩饰的揶揄。

「你好。」

露娜冷冷回应,她的眼神像一面镜子,反射出男人那不友善的审视。

「我去帮伯母的忙。」

她头也不回地走向厨房,餐桌上只剩我和男人对视而坐。

男人的脸因长期酗酒显得浮肿、泛红,胡渣横生,像是数日未曾洗脸或修整过的模样。

头发油腻地贴在头皮上,高高隆起的啤酒肚在衣摆之间若隐若现,连呼吸都带著一股浓烈的酒气与汗味混合的酸腐味。

我们两人相对无言,这种沉默不是平静,而是一种积年累月的压抑与畏惧所形成的共识。

这便是我们「父子」之间的相处模式。

自记事以来,但凡我和母亲说错一句话或稍有惹他不开心,那等待我们的便是他的怒火与拳脚。

久而久之,母亲仿佛变成了一尊习惯顺从的木偶,而我也学会在面对男人时用沉默来保护自己。

很快,母亲她们将饭菜端上了桌,然而这场午饭吃得并不安稳。

我们四人围坐在桌边,母亲的动作明显异常拘谨;露娜坐得笔直,但却一言不发;而父亲则坐在主位,咀嚼声与呼吸声粗重得刺耳。

「喂!酒喝光了,再拿一瓶来!」

母亲闻言身子微微一颤,她声音颤抖却又急促地回应:

「对、对不起,家里已经没酒了……我、我立刻去――」

「去你妈的,少废话!」

伴随著劈头盖脸的咆哮,下一秒,一个空酒瓶骤然擦过母亲的耳畔。

瓶身砸在她身后的墙壁上,应声碎裂。玻璃四散飞溅,碎片如雨点般洒落在地板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母亲尖叫一声,双手下意识地抱住头,身体猛地蹲下,蜷缩成一团。

「妈!」

我立刻冲到母亲身边,她双眼紧闭,整个人止不住地发抖。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声音机械而麻木,混著哭腔与恐惧。

「你疯了吗!」

我忍不住吼了出来,声音里掺著压抑许久的怒火。

父亲却毫不在意,反倒是冷哼一声,仰头将最后一口酒灌下,嘴角还挂著点湿湿的酒液。

「你吼谁啊?老子辛苦工作,回来就是要喝酒。她明知这点,还不先提前准备好,这不是欠教训吗?」

他用袖子抹去酒渍,甚至懒得遮掩心里的恶意。

我双拳紧握,死死的盯著眼前的男人。

「怎么?久久没揍你,现在毛都长齐了,想造反了吗?」他语气里带著一种几乎病态的挑衅。

他猛地往前一步,酒气扑面而来,像一堵墙压了下来。

「来啊,你动手啊!不过我倒想看看,你这个要塞里的小兵仔,真动手打了我这个平民之后,回去要怎么交代?」

他咬字极慢,语气里充满了算计与阴毒的嘲讽。

我咬紧牙关,指尖陷入掌心,可就在我强撑理智的时候,面前的男人已经举起了拳头。

那一瞬间,我的呼吸猛地一窒。

那双拳头是我童年的梦魇,它曾在无数的夜里,一次次地将我打得鼻青脸肿。

我整个人僵在原地,腿像被灌了铅,怎么也无法移动半寸。

「砰――!」

来不及反应,我整个人被打得踉跄倒退两步,脸颊传来一阵刺痛。

「怎么?这点程度你就受不了了?」

他冷笑,语气里带著十足的轻蔑,仿佛刚才那一拳不是暴力,而是「教育」。

然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