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儿”,但韦洺死了。涂愿在袁琬尖锐的嗓音中回过神,轻松地浅笑了一下。袁琬到医院来后,还用破碎的手机给涂愿展示了一遍他那几张照片不从旁观角度看涂愿当真不知道自己当时鼻青脸肿那样惨。这就是对话框的结束,袁琬没回复韦洺一个字,遑论受迫打钱给他。

涂愿猜测,袁琬在赌,赌她有没有可能一劳永逸地甩掉他。然而事件结果并不如她隐秘的期盼,于是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才怀着如此强烈的怨愤。她越怨愤,涂愿就越感到报复的愉悦。他费很大劲压抑,才能忍住不告诉母亲:不用急,这一切还只是刚刚开始。

韦洺到死都认为涂愿五年前是故意坑害他,但其实涂愿对他的诸些不适举动都能忍,他真正忍不下去的是袁琬的视若无睹。因此,涂愿才想要知道袁琬的底线在哪。涂愿不关心自己,眼中没有自己,伤害起自己来总是得心应手。他甚至想过,如果安排出了状况导致袁琬没能及时返回家看见那一幕,或者看见了那一幕却不阻止,那便也无所谓。

韦洺说得对极了:他是小骗子、臭婊子。

那天赶走韦洺后,袁琬崩溃的底色很复杂,也是嚎啕大哭,瞪着涂愿,仿佛受到了来自他的非人折磨。但很快,她就还了涂愿一击收下二十万,和韦洺达成和解。

“涂愿啊涂愿,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你跟你那个没用的老爸一样,白眼狼,养不熟……”袁琬落下最后一句话,收拾东西出病房走了。

门外似乎多了些医护和保安维持秩序,吵闹声不复有。门缝半开,涂愿望见警察跟句牧父亲面对面交代事情,而句牧低着脑袋站在旁边。他也几乎同时感受到涂愿视线,眼里一下溢满光泽,偷瞄进来,远远对涂愿做口型:等我!

句牧父亲虽然一上来气势凶狠,但好像压根没意识到发生在句牧身上问题的严重性。他照要求写取保候审申请书时的态度跟随便给句牧卷子签名的态度一致,反复提了几次他忙着明天出差并询问什么时候可以走。

句牧趁此机会向护士长去讨了张陪护椅,等搬着椅子回来时,他爸已经走了。句牧习以为常,一门心思都在涂愿身上。不远处,许晨妤跟在父母身后也要离开,句牧本感激地扬起了手,想跟她挥挥再见,但她不知怎么极为紧张地将目光错开,没有回应,飞快挽上母亲胳膊一起走了。

警察陆续离开后,病房的氛围仍不太自然。六人间里,虽然基本拉上了帘子,便衣警察问话时也在外面偏僻角落,但还是教人看出有事故发生,引来偶尔低声猜测。

涂愿和句牧,现在多了一个共同的身份:犯罪嫌疑人。

句牧好好检查了一下隔帘,把每丝缝隙都拉妥,才终于坐下来。一安静,望着涂愿的脸,他突然眼眶一热,很快眼泪上来。他有些难为情地垂下头,沮丧地用掌根捂住眼,重重擦掉还没流出来的泪水。

“丑哭你了?”涂愿问,淡淡发笑。

但句牧没被逗笑,嘴角抿紧,似乎瞬间更难过了。涂愿右手还在挂消炎点滴,却忙抬起,环住句牧脑袋,搂向自己胸膛。句牧趴到他胸口,默默吸了下鼻子,目光落到他左肩纱布。涂愿肩上缝了7针,那块无菌纱布下爬着只长长蜈蚣。

“不会有事的。”涂愿似自言自语,又似安慰句牧。

句牧重新与他眼波交汇,轻声问:“为什么不怕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