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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边幸其实已经挺久没发烧了。

虽然他很脆皮,但这么多年他的身体其实也已经找到了一个适合生存的舒适区,只要呆在里面,基本不会死。

但相反,离开舒适区,他的存活几率开始大幅度降低。

“……睁眼!”

模模糊糊有人在说话。

有只冰凉的手贴上了他的脸颊,有人往他腋下塞了只温度计,唇边贴上了冰冷的玻璃杯,似乎是有人在试图给他喂水。

我发烧了。我在喝水。下一步会是吃药。

……不要吃药。

渡边幸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但他的身体本能已经做出了判断,然后,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噗咳咳!咳咳!呕!!……唔呃、咳咳……”

半杯水几乎全部撒到了床上,在挣扎中渡边幸摔下了床,扶着床边跪地干呕,可是空荡荡的胃里吐出的只有酸水,发烧让他脸颊憋的通红,手臂的青筋鼓胀,咳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安室透一边帮他拍背顺呼吸一边给他量体温。

在看到体温计上39.6的数字之后,他心里一沉,但他还没开口,跪在地上的少年已经开始撵人了:

“……出去。”

这是安室透第一次见到渡边幸如此清晰地在表露敌意。

跪在地上的少年似乎刚刚进入生长期,手臂介于稚嫩和有力之间,脊背绷的笔直好似一折就断,脖颈后方能清晰地看见第七颈椎骨的凸起。

冷汗把他的鬓角的碎发黏在脸上,他转过头,脸色和唇面都毫无血色,他一边费力地喘着气,一边又重复了一次:

“波本,滚出去。”

安室透快速冷静了下来。他扶着渡边幸给了他一个接力的点,把他半扶半抱地从地上扶起来一入手他才发现,少年的皮肤表面全是冷汗。

“你发烧了,你要吃药。”

他快速的说,跟着又补充:“你现在脱水严重。你需要喝水。”

“饭你也没吃,吃完药我去给你煮点粥。”

渡边幸挥开他,头一涨一涨地痛,声音嘶哑:

“我不需要,我睡一觉就行了”

递到他嘴边的药被他一起挥到了地上。

“渡边幸!”

安室透按住他的肩膀,咬牙切齿:“听不懂吗?你现在已经烧到39度6了,再不吃药你会死!”

渡边幸脸色苍白地看着他,整个人虚弱地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但瞳孔却是黑沉沉的,没有一点光亮。

他说:“我不会死。如果我死了。那我就该死在这。”

在他过往的人生里,每一次痛苦的将要死去的时候,他就是这么与命运对话的。

每一次,神明都垂青于他。

这一次,也毫无例外

安室透深吸了一口气,把药丢进嘴里,仰头灌了半杯水,然后捏着渡边幸的下巴压着他的肩膀把他压到了床上,恶狠狠地吻了上去。

药物混在水里,一起从相接的唇肉间渡了过去,安室透的手臂死死地箍住少年的后背,压制住了他所有的挣扎。

少年近在咫尺的、活生生的肉体。

混乱的燥热的呼吸喷吐在安室透的脸上,两人呼吸交缠着,连带着安室透也大脑空白了好半晌,而渡边幸不得不被迫连着水一起咽下了药片。

在感觉到渡边幸挣扎的动作基本停了、药似乎也完全吃下去之后,安室透慢慢松开了手。

“啊、……”

他们面对面侧躺在床上,依旧离得很近,少年在低着头喘着气,声音微弱嘶哑,安室透看了一会儿,伸手撩开他额前的发,凑近,用自己的额头试了一下他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