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1 / 3)

追了一晌,对方果然渺无踪迹,他担心箭上喂了毒,忙又折回去,金吾卫们已经把箭矢剪短,背起宋俭埋头飞跑,蔺承佑纵身追上前,仓皇中一瞥,果见宋俭面若金纸,他心道不好,忙将宋俭挪到自己身后,提气狂奔起来。

“我马上带你进宫去找余奉御,他最善理毒,一定会有法子的。”

宋俭勉强笑了笑:“不成了,我猜是那人幕后之人动的手,一旦射中了,绝不可能留下活口。再说即便我能活,也逃不过朝廷的重责,我只是……只是舍不下大郎和大娘,没了阿娘,如今阿爷也因为心魔缠身,无端枉送性”

蔺承佑喉结滚动,断喝道:“你虽犯下了重罪,但圣人一向慈厚,弄明其中原委,或可酌情减免刑罚,只要活着,这些都可以转圜,宋大哥,你看在大郎和大娘的面上,给我挺一挺。”

79、第 79 章

宋俭陡然沉默下来,像是被蔺承佑这话激起了一线希望,又像在思量着什么,往后一段路,蔺承佑肩后只有断断续续的喘息声。

蔺承佑知道自己的马就拴在前方某条窄巷里,不远,再往前纵过两条街道就能上马了,然而,箭上喂的毒显然性子极烈,才迎着夜色奔袭了一会,宋俭的气息骤然弱了许多。

蔺承佑心急如焚,到了生死攸关的当口,一个人的意志力往往胜过一切,情急之下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来激宋俭,这时候宋俭却主动开了口:“那人、那人的幕后主家……我至今没见过,但我猜是个男人……有一回我去找那人时,因为未事先禀告,那人没来得及做应对,房中居然还藏着一个人。我一进入房中,就听到有人离去的脚步声,是男人的靴声,内力在我之上。此人想必极谨慎,除了那一次,再没露出过半丝痕迹……那人估计猜到我今晚会夺镜,自己抽不出空,只好把这消息透露给了那位幕后的主家,所以他们才来得那样快。”

蔺承佑颔首。

他心知宋俭这时候话说得越多,内力流失得会越快,虽说很想追问下去,却按耐着不再发问。

宋俭默了默,笑起来声音有些嘶哑:“往日我与世子打交道不多,只知世子聪明倜傥,今晚这一遭,世子的为人委实……委实让宋某钦佩,可恨我知道的也不多,因为我与那人算是……算是各取所需,我防着那人,那人也防着我,但我知道,那人每逢初一和十五必定不在,我猜这两日那人需与幕后主家共谋大事,你顺着这个线索往下查,或许能查到什么。”

蔺承佑:“有什么话到了尚药局再说。”

宋俭却苦笑道:“我眼睛已经看不见了,怕是等不到尚药局再说了。”

蔺承佑神色微变,双目一盲,意味着毒素已经蔓延到了脑中,哪怕余奉御即刻施救,也是凶多吉少了,可他依然没有放缓速度,反而越纵越快。

夜那么黑,去往尚药局的路那么长,再怎样搏命,终究博不过天意,才掠过一座坊墙,就感觉宋俭的气息已经微不可闻了,蔺承佑胸口直发凉,宋俭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大限已到,凄凉地笑了笑:“我这一生……最对不住的是我阿爷,有句话想请世子转告我阿爷:‘儿子走火入魔死有余辜,今夜这一走,日后不能再在他老人家膝下尽孝了,儿子愧悔难当,只望他……他老人家保重’。我袖中有对木偶小人,是前些日子在外头给大郎和大娘定做的,白日取回来了,本打算晚上带给大郎和大娘,现在只能拜托世子了……”

蔺承佑忽道:“宋大哥,把贞娘的生辰八字和她殁日的具体时辰告诉我,我来想法子。”

背后原本是一片寂静,此话一出,宋俭的呼吸猛地粗重了几分,仿佛不敢置信,颤声道:“有法子么……”

忙又道:“……贞娘……她是申丑年六月十一日巳时初生人,殁日是癸已年七月初二酉时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