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走时穿的是斐舟给他准备的过年的新衣,棉絮厚实,自然不像现在身上这破烂的一套。
如果不是靠着斐舟给他准备的衣服,佛庙里那个白馒头都不会有。
原主自恢复记忆起,就想去找家人,即使遭遇流放,跟着家人他也不会吃上太多的苦。太子在位,沿途自然有人接济,上面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真拿他们怎么样。
到了流放之地,说不定有人会打点好一切,他依然可以过上与从前相差无几的日子。等到太子继承大统,他这个曾皇孙就会成为正儿八经的嫡皇孙,会有无限风光。
与想象中的日子对比,跟着斐舟生活的原主,自然觉的一切都糟糕透了。
没恢复记忆前,原主就瞧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毕竟失忆并不会改变人的本性,斐舟也是他瞧不上的其中一个。
在原主深处的念想里,他总是不想相信他会有斐舟这样一个儿子,但是斐舟那个锦缎的襁褓和质地较好的玉佩,又让他觉的斐舟与他的身份是有那么点匹配的。
因为失去记忆,他对斐舟怀疑不说,对自己也时常怀疑,总觉的他应该享受更好的一切,随着斐舟一天天长大,他对斐舟的态度愈发改变。
他觉的他这样的人应该会有更风采绝艳的儿子,而不是整天山上跟鸡打架,山下刨土种菜的斐舟。
他恍惚觉的不对,对待斐舟态度也越来越恶劣。
直到被反弹的碗砸中,恢复记忆。
像是看见大亮的天光,拨开了云雾,他懂了,他本就应该风光霁月,华服美食,而不是在这破烂的地方,任由脏污腐蚀他的的高贵。还有一个给他当小厮都不够格,反而成了他儿子的斐舟。
恼人的情绪自然而然的宣泄在斐舟身上。
斐舟认为原主犯了疯病。
他也只能认为原主犯了疯病。
欺骗的最高境界,就是先骗过自己。
斐舟捏着根稻草,给它穿了件烂洞的衣服,勉强遮住内里的不堪,衣服上破烂的洞就成了他缝补的对象和原始的动力,或许缝好之后……就会有好运降临。
但好运并没有降临在斐舟身上。
原主偷走的钱,悬崖下冻死的腿,被候府接回去后放纵的大火……斐舟狠毒暴戾的性格并不是他一开始就有的。
听着小崽子骂骂咧咧的声音,斐然沐浴完出来,又用桶里单独盛出来的水,洗了个头,总算觉的身上不再黏黏糊糊,舒爽了很多。
拿着粗棉布走进屋,就看见正抱着空碗舔粥的崽子:……
他就说怎么没声了。
斐舟手里的碗下意识往身后一藏,凶神恶煞的瞪斐然:“看什么看,你敢说一句我上不得台面,我就把碗砸你脸上。”
“你舍得,再买一个碗可是要钱的。”斐然说完没忍住咳了下,将手里的粗棉布递给斐舟。
看着递到面前的粗棉布,斐舟凝眉凶恶:“干吗?”
“给爹擦擦头。”
斐然的手现在不是很能使上力气。
那理所当然的语气,那俯视说话的大脸,要不是舍不得手里的碗,斐舟真想把碗扣这人脸上,但是,他不能跟着这个脑子有病的人计较,更不能让他侮辱了他的碗。
斐舟抱着碗,抻着身子双手将碗稳放到桌子上,一抬头脸色像是阴鸷的夜叉:“你真当我是你的小厮呢,出去一趟回来,还变本加厉了。”
说着,斐舟一把夺过斐然手里的粗棉布,恶声恶气道:“擦头,我脑袋给你擦掉。”
……
“左边一点,按按。”斐然坐在小凳子上,双手对着拉近的炉子烤火,时不时咳上两声:“右边,对,就是哪里,咳咳……”
斐舟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