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轰鸣一秒后,陶悦的心跳开始加速。早在脑海中上演许多遍的场景,发生时内心的恐惧仍无法抑制。几个月没见,陈原的脸突然活生生出现在面前,太令人惊悚了。噩梦的男主角,恐怖片的男主角。

噩梦可以回溯,现实不能。

既然她敢回来就已经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陶悦回到澜城已有几日,她知道陈原来找她是迟早的事。今日出门是有了她妈的消息。前两次她都扑了空。那个女人后来疯了,就跟她一样消失。但陶悦从未产生过找她的想法。而现在,她想明白了。她要找到妈妈。将扎根在心底的噩梦根源拔出。即便代价再血淋淋。也要将它拔除。

陶悦一回来陈原就知晓,他没想到那个人对陶悦这样重要。

没有第一时间抓住她,是想看她会不会主动来跟自己道歉。陈原帮陶悦想了几百个道歉的方案与话术。可这几天,她一直往外跑,好像在找寻什么。

他等不及了。不想在暗处看着她,却不能触碰到她。

陈原看起来依旧皮笑肉不笑,双眼湿冷如黑暗裂缝,在窗外狂风暴雨的衬托下显得比平时还可怖。

陶悦的慌乱只持续几秒,随即收起惊恐,平静且鄙夷地看着他。尽管整个后背都紧贴着车门,陈原仍继续迫近,饶有兴趣地欣赏她故作镇定的神情,心里升起一种满足感。

“悦悦,我想你。”

陶悦侧开脸,错开他温热的呼吸,思绪交错撞击在一起瞬间变得混乱不堪。摸进身后包里的手又轻轻抽出。陈原是要死的。但不是现在。陈原却抱住她,脸深深埋在她颈间,紧贴着她的皮肤,开始呜呜呜哭起来。

她那通电话的羞辱杀伤力一周后尚有余威,陈原那天把自己弄到住院洗胃,出院后又喝酒在跨江大桥撞上护栏,半个车身悬在空中,几十米之下是波涛汹涌的江水。他爬出来后,觉得自己命真大,坐在一边笑了半天,又笑又哭。显眼的跑车跟车牌号,很快上新闻。陈望岳跟宋哲又马不停蹄地给他擦屁股。受着伤,半死不活的,又挨两顿打,他爹给打完了,宋哲又来给他几拳,迷迷糊糊的,陈原心想,他记住了,等他好了就去揍宋哲,还开车撞他,还要撞他老婆,好了后又没日没夜喝酒给喝忘了。

都是拜陶悦所赐。可她不仅敢羞辱嘲笑他,还真的敢回来。她是以为自己爱上她了?不敢对她怎么样?

装哭声戛然而止,变成尖锐和表演性质的笑声:“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你胆子怎么就能那么大。”

翻出一件备用衬衫,当毛巾给陶悦擦头发,陈原动作轻柔又认真,对上陶悦回避的目光,他歪了歪头,咧着嘴笑,说感冒了可就不好了,可就不好玩了,说完吻了吻她冰冷的嘴唇,发狠地咬在她唇上,陶悦始终一动不动,紧绷着身体僵硬地接受他的暴力。

用过的衬衫随意一扔,陈原转过头跟司机说了声开车,回我那儿。汽车便在雨幕中缓缓启动。前方雾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到,陶悦的发梢还在滴水,冷气开得很足,她已经冷到失去知觉,嘴角渗出稀薄的血珠,撇过头看向窗外,除了大片模糊的绿色什么也看不清。

这种绿让她想到草原,下雨的草原,就是这种阴冷的绿,而且很危险,草原落雨时温度骤降,找不到避雨的地方,带的装备不够,即便是小雨,一直淋也很容易出事。她还是执拗地朝目的地走,最后跑了起来。是一群自驾游的人发现了她。醒来时,耳边还有秋亮的声音,他说,你快睁开眼,陶悦。她努力睁开眼,一个女生惊喜的笑脸映入眼中,于是陶悦也对她笑。运气真好。运气真坏。

本地有个传说中的湖泊,找到它旁边唯一的一棵树许愿,愿望就会实现。但那个湖泊很难找,而且没什么人相信这个传说。陶悦是在许愿池都不屑投硬币的人。却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