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乡们很热情,不停地喊着“再来一个”,曲灵唱了好几个唱段,才下了台去。
演出结束后,已经快7点了,没打算在村里留宿,便趁着天还是亮的,启程往城里赶去。
曲灵在老乡家里灌了些新打出来的甘甜井水,便准备上路了。老乡亲切地喊她“铁梅姑娘”,追出来,往她手里头塞了两个手掌心大小的小米面掺棒子面的黄馒头,说:“路上垫补垫补。”
曲灵赶紧推辞不要,老乡却把馒头使劲往她挎包一扔,便跑回家去,关了柴门,隔着道门喊:“拿着吧,正长身体的小姑娘,可别饿着了,你唱得可真好,路上慢点,小铁梅!”
曲灵按着挎包里硬硬的两块,眼窝一热,又有些想哭了,她朝着大门的方向鞠了个躬,说:“谢谢大娘,我会好好吃的,祝你身体健康,寿比南山!”
跟大部队汇合后,她刻意落在最后面,摸出两个小米面馒头,偷偷摸摸地吃着,这馒头不知道怎么做的,香甜、筋道,好吃极了,曲灵想要小口小口地品尝的,可是太饿了,几大口就都下了肚,还有些意犹未尽。
她中午带了昨天晚上自己烙的饼子,不知道为什么,做出来的饼又硬又干,外面糊了,里面没熟,像是啃石头一般,难吃极了,她就这开水咸菜条吃了,扛到现在,已经饥肠辘辘。
才几天没吃到正常饭菜,这一吃,才更觉出自己做的饭到底有多难吃。
在天彻底黑下去之前,曲灵回到了矿区家属院,刚进到胡同,就看见了坐在门口纳凉的李奶奶。
“灵儿,还没吃饭吧?奶奶家里还有饭,还不凉,来吃点现成的?”李奶奶热情地招呼着。
曲灵摇摇头,说:“我家里还有剩下的饼子,我得吃喽,不然明天该坏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李奶奶才想起来,说:“刚下班那会儿,张九钢张处长两口子来你家里了,见你家里锁门,就问我知不知道你妈去哪儿了。我寻思着,这事儿他早晚得知道,就把你妈走了的事儿跟她说了,他让我转告你,回来去他家里一趟。”
曲灵点头,说:“我回去洗把脸,换个衣服就去,走了一路弄了一头一脸的土。”
李奶奶:“是得洗干净了再去,去长辈家得讲究些。灵儿,我觉得,你还是得和张处长搞好关系,他和你爸的交情在这儿呢,今天能过来你家找你,就说明人家还是看中这份交情的。张处长是均州矿的领导,他给你当靠山,你这路得好走很多啊。”
曲灵知道李奶奶是真为她好才这么建议的,这几天来,他们祖孙俩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曲灵愈加觉得李奶奶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只是没有赶上时机,没有发挥的余地,以至于埋没了,她从没这般,认真听取一个人的建议,怀着虔诚的心努力学习她教授的东西;李奶奶也觉得找到了这辈子最懂她的人,体会到了为人师的快乐,真心将曲灵当成了自己的后辈关心着。
对于李奶奶的话,曲灵自然非常重视,只是……
她回了家,开始打水、洗脸,又用打湿了的毛巾将头发擦了一遍,而后换上另外一件浅色的衣服,将手电筒塞进挎包里,这才慢吞吞出门。
张九钢居住的地方距离自己家更远些,位于家属区最南边,抄近道从厂区小道穿行过去,也得十分钟左右。
待等到曲灵走到张九钢家门口附近时,天已经差不多黑了。借着不甚明亮的光,一眼就能看见张九钢的家,因为格外的干净,窗玻璃被擦得一尘不染,大门外的土地都格外平整。
大门没关,曲灵走进来后,将门关上,朝着屋里面喊着:“大爷,大娘。”
张九钢比曲铁军大了两岁,曲灵从小就管他叫大爷,是东北人对于比父亲年长男性很亲近的称呼,去掉姓氏,那亲密度就更上了一个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