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床边坐下,“再过一周就能出院,回去进行简单的适应性训练了。”

院长识趣地起身,临走前拍了拍赵队的胳膊:“老赵,小周这孩子就拜托你多照看了。”

病房里又剩下我们两个人。

赵队翻开一本登山杂志:“今天给你讲个有意思的事。”

“什么事?”

“有个老队员登顶失败后转行当教练,带出来的女队员拿了世界冠军。”

我来了兴趣:“后来呢?”

“后来他们搭档带队,征服了三座未登峰。”

我忍不住笑出声,胸口的暖意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

赵队也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阳光:“小周,你知道吗?你专注看等高线图的时候,特别耀眼。”

我的脸瞬间热了起来。

这些天,赵队每天都会陪我复盘路线,给我讲高原救援案例,扶着我去楼下门口晒太阳。

他从不提陈峰,也不刻意安慰。

就是陪着,踏踏实实地陪着。

这种感觉很安心。

不用紧绷着神经盯数据,不用时刻担心被拖累,不用担心哪次决策失误会被埋怨。

我问他我们以前交集不多,为什么愿意对我这么好。

毕竟如果不是这次失温救援,我们或许永远只是普通同事。

他只是指了指屏保上的雪山:“因为你配得上这片山。”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告诉我,我的价值在我自己身上。

不是因为能帮谁登顶,不是因为能出多少数据,就是我周桐本身,配得上这份热爱。

“谢谢你。”

“不用谢,”赵队递给我一张新的路线草图,“以后的山还很多,如果你愿意,我陪你一起测。”

窗外阳光正好,积雪反射着晶莹的光,落在他递来的图纸上。

我看着赵队眼里的认真与温和,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笃定。

第9章

一年后,我站在国际登山协会表彰大会的台上,面对台下世界各地的同行。

“这一年来,我们国家的冰川科考队完成了五条未登峰路线测绘,填补了三项区域数据空白……”

我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会场。

台下第一排,赵队正专注地看着我。

他今晚穿着队里统一的衣服,领口别着我送他的指南针徽章。

大会进行到颁奖环节,会场入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工作人员的阻拦声、座椅摩擦的声响、急促的脚步声混在一起。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登山服的男人冲破阻拦,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头发凌乱,袖口磨破,脸上带着风霜的痕迹。

是陈峰。

他直接冲到台前,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声音嘶哑:“桐桐,我错了!”

整个会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身上。

我却异常平静,心里没有一丝涟漪。

“我这一年连普通登山队都没人要!”

他抓着台沿,指节发白,“没有你,我什么都做不了!小琪早就跑了,他们都骗我!”

台下开始有低低的议论声。

有人皱眉摇头,有人拿出手机记录,有人露出惋惜的表情。

“桐桐,求你了,原谅我吧!我们结婚吧!”

他的声音越来越急,带着哭腔,“我保证以后全都听你的,再也不糊涂了!”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他,想起一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

想起他把保温毯给小琪时的理所当然,想起他在雪地里说我“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