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无所有的陈彦大概是从拘留所里借了谁的电话,疯狂地打了过来。

我接起,电话那头是他撕心裂肺的哭腔,上来就是一声熟悉的“晚晚”。

“晚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就是一时糊涂,都是孟恬那个贱人勾引我的!是她给我下了降头!我的脑子不清醒啊!”

他颠三倒四地忏悔,把所有罪责都推得一干二净,说到最后,甚至开始追忆往昔。

“你忘了我们刚创立‘筑梦’的时候了吗?我们一起熬夜画图,一起吃泡面,你说过,那是我们共同的梦想……”

我听着听筒里那个男人拙劣的表演,只觉得聒噪。

“说完了吗?”我打断他,“说完我挂了,国际长途挺贵的。”

电话那头猛地一噎,随即传来更崩溃的哭嚎。

我直接挂断,拉黑。

没清净两天,孟恬找上了门。

不是敲门,是直接跪在了我家单元楼下。

正是下班时间,人来人往,她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头发凌乱,脸色蜡黄,那张曾经引以为傲的清纯脸蛋上挂着两条清晰的泪痕,正对着我家窗户的方向,哭得肝肠寸断。

“苏老师!我错了!求求您原谅我!”

“我再也不敢了!我给您做牛做马,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吧!”

她一边哭嚎,一边砰砰磕头,很快就吸引了一圈看热闹的邻居,对着她指指点点。

我冷眼看着这场年度大戏,直到她看见我下楼,像是看见了救星,连滚带爬地扑过来,一把抱住我的小腿。

“苏老师!”她仰起那张涕泗横流的脸,从口袋里抖抖索索地摸出手机。

“我有证据!都是陈彦逼我的!是他一步步教我怎么偷您的设计,怎么去竞标会演讲,他还说……事成之后就跟您离婚,然后娶我!”

她献宝似的将一段录音举到我面前。

里面果然传出陈彦那令人作呕的声音,正循循善诱地教她如何规避专利,如何应对评委的提问。

“这个给你,苏老师,”孟恬把手机塞进我手里,眼神里满是乞求,“只求您跟法官说,我是被胁迫的,我愿意做污点证人!”

狗咬狗,一嘴毛。

我看着她这副可怜又可恨的样子,收下手机,淡淡开口:“我会考虑的,你先回去吧。”

她如蒙大赦,千恩万谢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背影里都透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仿佛已经抓住了那根救命稻草。

我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给林薇发了条消息。

“到手了。”

林薇秒回:“哟,这么快就策反了?准备怎么用?”

我看着孟恬消失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送他们进去,当然要整整齐齐。”

第九章

9

法庭上,空气凝滞。

陈彦和孟恬被分开关在被告席,曾经的“真爱”,此刻看对方的眼神,像是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

果然,好戏开场了。

陈彦的律师率先发难,清了清嗓子,一脸沉痛地表示,我的当事人陈彦先生,本质善良,业务能力出众,只是一时被所谓的爱情蒙蔽了双眼,才做出了糊涂事。

我差点笑出声。

紧接着,孟恬的律师登场,演技更胜一筹。

他将孟恬描绘成一个刚出社会、不谙世事、被资深前辈用权势和花言巧语蒙骗的无知少女,说到动情处,孟恬还配合地捂脸啜泣,肩膀一抽一抽,我见犹怜。

旁听席上甚至传来几声同情的叹息。

林薇在我身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