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记得……
那日他假意重伤,骗我以血入药,却在药中掺了剧毒,只为验证我是否真的百毒不侵。
我抚摸着淬毒的箭镞,「我要你一支一支地受着,好好体会什么叫生不如死。」
第一箭射入他右肩时,他闷哼一声,却还痴痴望着我:
第二箭直接划破他的嘴唇,「你也配叫我的名字?」
鲜血从他嘴角涌出,可他居然在笑。
这个疯子!
箭矢穿透他的左胸,离心脏只差半寸。
慕容渊剧烈咳嗽着,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染血的香囊那是我当年亲手绣的!
我抬手又是一箭射穿他手腕,香囊掉落在血泊里。
我鬼使神差地捡起来,里面竟是一块小小的长生锁正是当年我们一起给孩子准备的!
我浑身发抖,长生锁「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我夺过贺云舟的剑,寒光一闪,剑尖已抵在他心口。
慕容渊的笑容终于凝固在脸上。
他缓缓低头,看着胸前那点渐渐晕开的血迹,竟轻笑一声,抬手握住了剑刃。
鲜血立刻从他指缝间涌出,顺着剑身蜿蜒而下,滴落在青石板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
他抬头时,眼中竟盛满令人作呕的柔情。
我握剑的手猛地一颤,剑尖又入肉三分。
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反而将剑刃握得更紧,任由鲜血染红整只手掌。
他颤抖着,脸色因失血而苍白。
他突然发力,竟握着剑刃狠狠刺向自己心窝!
他踉跄着向前,那只血淋淋的手颤抖着抬起,想要触碰我的脸。
温热的血珠溅在我脸颊上,烫得惊人。
他的气息越来越弱,瞳孔开始涣散,嘴角却勾起那抹熟悉的笑。
话音未落,他的手陡然垂下,整个人重重倒在地上。
可即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脸上仍挂着那抹令人心碎的笑。
我站在原地,看着鲜血在他身下汇成一片猩红的湖泊,手中的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我整个人突然卸了力,晕倒在贺云舟怀里。
失去意识前,我听到贺云舟焦急的声音
第12章
慕容渊的尸首送回燕国那日,老皇帝抱着瓷坛呕血三升,当夜便薨了。
大燕朝堂乱作一团,天御铁骑趁机连破三十六城。
那些曾经趾高气扬的贵族们,如今跪在宫门外哭求归顺。
我将自己埋进奏折堆里,一埋就是五年。
直到那日早朝,礼部尚书以头抢地:
贺云舟站在武将首位,玄甲映着晨光。
我瞧见他握剑的手紧了紧,却终究沉默如雕塑。
大臣们想要个皇夫那便如了他们的愿吧。
贺云舟及时送来了男儿们的画像。
他垂眸,将画像理得齐整,确保边角不折,墨迹不糊,这才抬步入殿。
他的声音平稳得听不出半分异样,唯有在递上卷轴时,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画中男子或儒雅或英武,皆是天御国最出色的儿郎。
却没有一个是他。
他身形一僵,旋即单膝跪地:「臣不敢妄议。」
烛火摇曳,将他低垂的眉眼映得晦暗不明。
可我却看见了他紧抿的唇线,和喉结处细微的滚动他在克制。
克制着不抬头看我,克制着不说那句「臣愿娶」,克制着……连爱意都成了沉默的守卫。
那夜我假寐时,他抱我入榻的动作轻得像捧着一场易碎的梦。
指尖拂过我发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