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了这件事的人一个个互相检举,名单已经整理完全。卫川生瞥了瞥现在支着下巴坐在一旁的这大爷,抽了抽鼻子,总觉得能在哪闻到一股关东煮的味道。
“林清让呢?”陆霄突然问。
“他啊,参加家庭聚餐去了。”卫川生坐在沙发上,端起桌上的冰甜酒喝了一口润润喉咙,耸耸肩,“你也知道的,他们家的情况,也是没办法。”
说完,他又侧过眼,问了一模一样的问题:“等找到了人,你打算怎么做?”
陆霄反问他:“你觉得呢?”
行,你是大爷你做主。
卫川生坐回去,识相地不做声了。
窗外夜色深深。
夜晚的CBD,车流如织,黑漆银饰的加长款劳斯莱斯幻影也不得不跟随在红绿灯前的队列里缓缓行进。宽敞的车厢足够坐下一家四口人,每个人都是端庄的正装,静默着谁也没有说话。
林清让安静地坐在父母对面,余光入神看着窗外流逝的灯火。在他身边,林清行眼都不抬,径自窝在椅背上握着手机打游戏,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嚼着口香糖。
“你瞧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林安深沉着脸,对他呵斥道,“难道你在学校,也是这么受教育的?”
林清行当做耳旁风地用小拇指做了个掏耳朵的手势,低着头冷冷地笑:“我是不像样?哪有您另一个儿子像样呢?您说是吧。”
“林清行!”蒋美茹仍然绷着面孔,压低声音道,“谁教你这么跟父母说话。”
和他一样黑发褐瞳、穿着礼服的少年呲了呲牙,稍微坐正点身体,仍然低头盯着手机不再说话。
车厢里的空气沉闷,像一团搅不开的液体,死气沉沉。
林清让对面是母亲石块般的脸,在斑驳的灯光下,像戴着青铜面具,已经这样戴了千万年,以至于都生锈腐蚀,只有那冷冷端庄的表情仍然留着。
对着自己丈夫在婚内和别的女人生出的孩子,大概也的确没法露出更多的表情,再多,这张保养得当的美丽面孔只怕会粉碎。
他心里想,安静垂着眼,脊背端正地在车内端坐。
直到回到房间,关上厚重的棕色木门,才拿出手机,看见那一长串红色的未接来电,最新一个在三分钟前。
同一个号码又拨进来,他一面走向床头的玩偶,一面慢条斯理接通电话。那边的声音像终于见到救星,急促恐惧,噼里啪啦像响起一串惊惧的鞭炮。
林清让嫌吵地微偏头,把手机拿远了些,手里拿起毛绒玩具,兔子的两只长耳朵分开,露出没精打采的双眼。
等到那边的话全部说完,他才淡淡地开口,捏了捏兔子的长耳,全然的漫不经心:“谁告诉你,我的意思,就代表陆霄的意思?”
“在生气之前,不如先听听别的话。”他慢条斯理地换了一侧听着手机,“明天你就算不去学校,他们也会找到你,而且一定会问你为什么这么做。但你什么都不能说,转移责任也好,甩给别人也好,说自己只是一时头脑发热也好,你都不能说出我的名字。”
“你问为什么?”他歪着头,看着玩偶垂头丧气的脸,“你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把他彻底给惹怒了。坦白了,他就不会对你怎样了吗?不,该有的报复一样也不会少,还会加上来自我的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