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石火间,尘封已久的记忆自我脑海一闪而过。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的手腕上应该戴着一块精巧的女士腕表。
他的声音要再悲痛一点,看着腕表的眼神要再缱绻一点。
他要说:
「这块表是我妹妹留给我唯一的遗物,她是因为保护我而死的。」
「你也有哥哥吗?那你应该能体谅我的心情。」
「抱歉,我可以离你更近一点吗?有你在身边,就感觉我妹妹好像还陪着我一样。」
然后,他揽着我的手越来越紧,手指解开我的纽扣,挑开我的衣服。
我发觉不对劲,拼命挣扎,他却死死地捂住了我的嘴巴。
刚好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满身腱子肉,样貌憨厚老实。
我本能地想向他求救,他却无视了我,径自走到中年男人的身前,「啧啧」两声: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好这口。」
「一起吗?」
「不了不了,老子还是喜欢屁股大的娘们儿,这小崽子什么都没长开,有什么好玩的。」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趁着他们对话,狠狠地一口咬上去,咬下了他手腕上的一大块肉。
他们谁都没防备,我赶紧躲进树林里逃走了。
我记起来了。
在场的六个人里,除了抽旱烟的老人和方烨,剩下四个是一队的。
壮汉在撒谎,中年男人也是。
他们的目光,全都落在方烨身上。
而他毫无察觉,还在自顾自地建议:
「是呀,不要冲动,反正系统说只要活过今晚就好,只要我们团结一点,总能挨过去的,对吧?」
中年男人低头扶了扶眼镜,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当然了。」
他轻声喟叹:
「我们当然应该……团结一点。」
7.
一行六人各怀鬼胎,在树下呆坐了几分钟。
雾越来越大。
由远及近,响起了玻璃弹珠滚落在地上的声音。
他们紧张地聚成一团,纷纷捏紧了手上的武器。
但,雾气里,并没有人。
只有诡异的童声,和着高低起伏的拍手声,一板一眼地唱道:
「古古怪,怪怪古,孙子娶祖母。
猪羊炕上坐,六亲锅里煮。」
他们的声音毫无情绪,像老旧的磁带。
可仔细听,那声音,仿佛就来自你的身后。
「古古怪,怪怪古,女吃母之肉,子打父皮鼓。」
一阵冷风吹过,壮汉猛地跳了起来。
「什?什么东西?!」
「哒。哒。哒。」
紧贴着他的队友僵硬地扭过脖子。
他的眼眶空荡荡的,原本的眼珠子不知去向,新的眼珠争先恐后地生出来。
竟是一张张人脸!
眼眶的空间太过局促,它们挨挨挤挤,很快就占满了眼睛。
顺着脸颊流下,又从嘴巴、耳朵里生出新的来。
每一张、每一张脸都在唱:
「古古怪,怪怪古。」
「众人皆贺喜,我看真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