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着脸,肩膀剧烈颤抖,那些年对钟修璟的恨,此刻全变成了刺心的愧疚。

就在这时,小王拿着一个U盘跑过来,声音里带着兴奋:

“赵队!录音笔里面的音频提取出来了!”

9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在死者钟修璟的遗骸中,我们发现了他紧握在手里的一支微型录音笔。”

赵警官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回荡,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虽然外壳受损,但存储芯片侥幸保存完好。技术部门已经成功提取了里面的音频文件。”

录音笔?谢秋歆的心脏狂跳起来。修璟确实有修复时用录音笔记录的习惯……

赵警官的目光重新回到谢秋歆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

“这段录音,完整记录了钟修璟被害当晚,在工作室里发生的一切。”

“包括,”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道,“凶手的声音。”

谢秋歆猛地抬头,撞上赵警官深邃的目光,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竭力维持的平静,直抵灵魂深处。

“谢小姐,”赵警官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回避的压迫感,

“我们需要你仔细辨认一下”

“这段录音里的声音。”

赵警官的目光转向技术科的同事,点了点头。

技术警员接过U盘操作电脑,会议室里响起一阵轻微的电流声。

一段清晰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对话,骤然在死寂的会议室里响起。

钟修璟压抑着愤怒的质问:“你疯了?这是犯罪!”

对话一句句流出,任卓如何威逼利诱,如何提到母亲的手术费,

钟修璟如何假意周旋,如何发出求救信号……

谢秋歆猛地抬手捂住了嘴,眼眶瞬间通红。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

接着,是一个冰冷扭曲的男声响起: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给我把他封进石膏!就那尊没完成的佛像胚体!”

“到时候就说他监守自盗,偷了佛头倒卖,死无对证!”

然后是钟修璟痛苦的闷哼,刀具划破皮肉的可怕声响,凶徒们的狞笑,

以及……石膏被搅拌、浇灌的,令人窒息的声音……

谢秋歆的身体瞬间僵住,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她脸上的血色,随着录音的播放,一点一点褪尽,最终惨白如纸。

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四肢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那个温和的、体贴的、她信任了多年的人,

此刻在录音笔里,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狰狞可怖。

录音还在继续,播放着那令人心胆俱裂的谋杀过程。

谢秋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也变成了一尊被石膏封存的雕像。

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肩膀剧烈地耸动。

这四年她所坚信的一切,竟是一场处心积虑的、无比残忍的骗局!

而她,

她谢秋歆,

成了这场骗局里,捅向她的爱人最锋利、最无情的那把刀。

会议室的门在这时被轻轻敲响。

一名年轻警员推门进来,神色紧张地看向赵警官:

“赵队,任卓来了。他说不放心谢小姐,过来看看情况。”

谢秋歆猛地抬头,看向会议室门口。

走廊灯光下,任卓那张温文尔雅的脸庞正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透过门缝看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