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淮阖上眼,摄政王给陛下下毒他是知道的,他没阻拦,陛下杀了摄政王的谋划他也知道,他依然旁观。
旁观着摄政王身死,陛下夺权,却被毒坏了身子性情越发暴虐。
每次陛下毒发之时,楚清淮会想到自己被斩杀的父亲母亲,兄弟姊妹,到最后还是会想到陛下。
他轻搂着赵无寐,给她擦汗,看着她慢慢睁开了眼,随后毫无反抗地受了她的一巴掌。
“贱奴,”赵无寐又打了他一巴掌,“滚哪去了现在才来。”
楚清淮被打得倒在一旁,玉似的君子,脸却微微红肿。赵无寐的力气不小,没被毒坏身子前,她也是能拿重弓骑烈马的皇帝。
现在大不如以前了,但打个太监不算费力。
楚清淮没有生气,他所有的情绪都随着楚家被斩消磨了。
他在龙榻上跪好,说皇后那边生了病,他去瞧了瞧。
赵无寐根本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她的头疼得厉害,本以为杀了裴鸷她就能做实权皇帝,谁知那狗贼竟一直给她下毒,他是被她弄死了,可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她不甘啊,满怀恨意。赵无寐勉力支起身子,厉声问他:“南疆有消息了吗?”
太医的药没用,道士练的仙丹只让她更加暴虐,赵无寐派了一万兵马下南疆,捉那什么药人,若那南疆小族不从,族灭也好血流成河也罢,也要把她的药带回来。
楚清淮说暂时没有,赵无寐恨道:“都是一群废物,捉不到药人要他们陪葬!”
愤怒使得赵无寐更加绞痛,痛彻骨髓她连支起身子都做不到了,赵无寐倒在龙榻上,大笑道:“朕要这天下都给朕陪葬,还有你楚清淮,朕要亲手杀了你,一刀一刀剐了你,绝不会给你痛快。”
楚清淮道:“好,陛下亲手剐了奴才,奴才去了地府继续伺候陛下。”
他取出帕子,擦赵无寐额上的汗,赵无寐一双凤目傲气凌人,现在却隐隐湿意,即使她强忍着,不肯露出半分怯,也无法阻止剧痛带来的生理反应。
楚清淮擦了汗,把赵无寐重新搂进怀里,他摸索着她背上裹胸的布打的结:“解了,会好受些。”
殿内没有其他人,赵无寐没有制止。布解开的那一刹,赵无寐缓了口气。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被她用计害死的皇兄了。
皇兄发现了她的秘密,他说他会保密,用性命起誓。皇兄一向很疼她,可赵无寐不敢信,他们并非同母,又有皇位之争,她怎敢信他?
皇兄死的那天,赵无寐哭得肝肠寸断,一大半都是做给父皇看的,一小半为她自己,只有那么几缕惆怅留给了皇兄。
可奇怪的是,当下的时候没什么感触,随着时间流逝,偶尔看到那些皇兄送她的玩意儿,反倒时不时要想起来。
她让人都烧了,后来很久都没想起皇兄,今日却倏地念起。她似乎回到过去般,皇兄也是这么抱着她,哄着她,摇拨浪鼓给她听。
父皇驾崩得突然,裴鸷上位成了摄政王,作为嫡子的她就这样成了傀儡皇帝。
好不容易搬倒裴鸷,谁知她自己也倒下了,为了压制朝堂上的不臣之心,她这半年来杀了太多太多的人,有臣子有兄弟,有太监有宫婢,杀得朝野上下血流满地,战战兢兢。
她紧攥着手中的权势,仿佛这是她最后的尊严。
五年前,裴鸷上位为摄政王,要斩杀楚家,赵无寐为了保住自己,不但没求情,反而顺从地推了一把,让自己的名声更加不堪。
裴鸷为了讥讽她,把楚清淮一刀割了送入宫,说是给她母族留个后。
赵无寐依然装得感恩戴德,仿佛就是个吓破胆的无能废物。
赵无寐回过神来,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