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子衿无措地搓着手,感激不尽,

“这些……也怪小的当时昏了头,将账本随意给了出去。

做账本,最忌讳的就是如此。

夫人不高兴,也在情理之中……

更何况大小姐还愿意帮小人,小人已经是感激不尽,更别说,今日小姐竟然亲自踏足这乌衣巷。”

乌衣巷。

谢若棠此刻才隐隐想起来,京城中并非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像是一些从旁处来,又无银两安顿的穷人,都会在乌衣巷中住着廉价的房子,日复一日的麻木生存。

但这些她也只是听说过。

谢若棠环视着四周,好像春光照不进这乌衣巷中,连带着院子里站着的人,都蒙着一层灰蒙蒙的光。

路子衿见谢若棠没有说话,咬着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低声下气道:

“大小姐,小的不求能够再做回账房先生这样体面的活计,也无脸再去。

您能不能……能不能赏小的一份差事?

小的妻子如今缠绵病榻,若是不能够每个月将药给续上,只怕……”

一个八尺男儿,此刻已经红了眼眶,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哽咽。

他怕谢若棠不答应,用额头抵着地上冰冷的尘土反复开口,

“小的愿意做体力活儿,做马夫,天天去铲马粪都行。

您给拙荆请的大夫,拿的银钱,小的是还不清了,只愿能够为小姐效力,带着妻子苟活于世……”

给雀儿了个眼色,雀儿立刻上前,将路子衿搀扶起来,

“小姐既然帮了你,昨日更是让人请了大夫,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你先站起来,小姐自有安排。”

路子衿眼中涌动着希冀,小心翼翼地弯着腰看谢若棠。

谢若棠缓声道:

“我不是什么善人,但你沦落至此的确有我的原因。

跟你把账本给我的关系不大,是因为夫人拿着我的铺子说亏损,一点点地转移钱财给谢若楹。

她针对你,无非是不能对我发气。

你曾是京城总颇具盛名的账房先生,若是真去做了马夫,岂不是屈才?”

路子衿呆呆的看着谢若棠,心跳得越来越厉害。

谢若棠不紧不慢道:

“更何况,做那些在你出事后嘲讽你打压你的人,你当真就没想过报复?”

路子衿的眼中再次浮现出痛苦,面色惨然,

“……小的离开太傅府后,就去了其他府上想谋份差事,可那些府上大都有了自己的账房先生。

小的就想,去外面也行,抄抄书,平日再做做其他的事儿,这日子也能过。

可小的每次刚做上半天,就必然有人说小的账故意做错,连太傅府的夫人都不满意,小的就被辞退了……

小的也曾找过好友,可从前接济过的人,交好的人,全都不肯看一眼小人……

小人……小人是真的没了法子,这才求到了小姐的面前……

小人的确恨他们,可小人能为小姐做什么呢?”

“你擅长算账,那自然是为我打理账册。”

原本谢若棠就在寻思,要不要让齐嬷嬷帮自己介绍个信得过的人做账房先生。

毕竟她手上的私产多,全部都是自己打理是不可能的。

可管账册这一块儿上若不是可信的人,那也是长夜难眠。

正惆怅,云初就给她送出了这么一个人来,她岂有不接受之礼?

路子衿的人品,她在上一世的时候已经知晓了。

听完谢若棠的话,路子衿眼中一亮,可也就一瞬间黯淡了下来,

“大小姐,小的如今算是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