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眯了眯眼眸,不怒自威。
谢若棠红着眼尾,郑重其事地给皇帝行了大礼,头紧紧贴着冰凉的白玉砖,
“臣女年纪不大,但也知晓事情轻重。
今日臣女说出原委,只盼望皇上能看在臣女一片坦诚的份儿上,饶恕臣女的母亲。”
“饶恕你的母亲?”
“是。”
谢若棠身子未动,声音颤抖的隐忍,
“众人皆知,臣女自小身子不好远离京城,从未在父母膝下尽孝。
七岁回京时,母亲身边已经有了妹妹,她已经……忘了臣女这个女儿。
臣女不怨她,只是盼着能让母亲多看臣女一眼。
三年前离京,如今归来,臣女也已经要准备嫁人,自己成为娘亲,已经放下执念。
可臣女即便避让,母亲却依旧要处处指责臣女,满口荒唐语,甚至要臣女去给另一人三跪九拜……
臣女不肯,她砸了臣女院子的花草,吓到了臣女身边的人。
臣女性子急,不肯自己身边的人因为这些缘故被牵连,的确在家中闹了起来,父亲便就做主让母亲禁足。
可……”
前面的话坚定清晰,可到了最后一个字,谢若棠的身子也不由得颤抖起来,她抬起脸,那张小脸早已泪痕遍布,眼中满都是疑惑和伤心,
“可母亲心中生怨,又觉得臣女不服管教,为了教训臣女,买通城中的乞丐,要乞丐散播臣女是灾星的谣言。
臣女是否灾星福星无妨,可他们不仅扯到了当初皇后娘娘差点出事一说,甚至诅咒王爷!
皇上,臣女不是云夫人心中的孩子,她不疼臣女,也不愿意臣女好,臣女不愿意认她,难道这也是不孝吗?”
话到最后,谢若棠已经泣不成声,
“若是夫人肯对臣女好一点,只一点点……”
皇后的眼眶也红了起来,顾不得其他,径直起身跪在了皇帝的面前,道:
“皇上,父母之恩自然难报。
可若是母亲如此,那是乃至整个家族的祸端啊!
几个月前,璟儿特意来臣妾的宫中讨走了齐嬷嬷,原因就是才回京的若棠身边竟无人可用!
身为母亲,她未做到爱子,又怎能要子爱母呢?
更何况,齐嬷嬷每个月都会回来一趟,有时候说起云夫人对若棠的所为,臣妾听了,都觉得这颗心疼啊!”
谢若棠没想到皇后竟然愿意为了她做到这个份儿上,心中不免流淌着暖意。
皇帝神色似有松动,看向谢若棠道:
“因此,你将你的母亲赶出了府上?”
谢若棠扯了扯嘴角,
“臣女何曾有这个本事做父亲的主?
不过,臣女的确当着父亲的面断了亲,也不曾阻拦父亲将人送走。
毕竟,臣女何其无辜,这些话传出去后,臣女的父亲又是何其无辜?”
皇帝正要说什么,外面一阵吵嚷声,瞬间就拧起眉头看向门口冷声道:
“谁在那儿?”
很快,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跪在地上行礼,
“是、是宁安王,他。他……”
“本王怎么了?”
不等小宫女的话说完,一道人影就急吼吼地冲了进来,一眼就看见了跪在地上的谢若棠,瞬间炸了毛,冲上前去抓住她的手腕,
“怎么哭成这样了?”
说完,沈临璟抬起头怒目看向皇帝,
“你没事儿惹若棠做什么?!”
“放肆!”
皇帝冷下脸,
“这就是你跟父皇说话的态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