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彻迎着冷风,阖了阖眼,再睁眼,眸底已经恢复平静。

“都办妥了吗?”

余良应道:“已经妥了。”

……

姜时愿朝谢若若走过去,谢若若垂着头坐在凉亭里,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眼。

见是姜时愿,又低下头去。

“这次我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你自己小心点。”四处无人,她直言道。

姜时愿走过去,看着谢若若:“不然,我们再闹一回?”

谢若若抬头看着她,桀骜不驯的眉眼连同嘴角慢慢垂下,最后还是忍不住,把头抵在了她的怀里,无声地流着泪。

“她拿我做筹码,拿我做铺路石,我都认命了,我也不奢求什么多好的归宿,可她为什么连活路都不给我留?”

“我喊她十几年的母妃,我言听计从,她还要把我许给赵家那个禽兽,她明知道那赵长兴是个什么货色,后院里女人一堆,连孩子都有了,她还要我嫁,就因为赵家有些权势……”

姜时愿摸了摸她的头,叹了口气。

和谢若若分开,已经临近宫宴时间,姜时愿没看到裴彻,便先去了长乐殿入席。

今非昔比,今日她的位置十分靠前,宾客陆续入席,大殿之中灯火辉煌。

姜时愿坐下没多久,便感觉到了一股令人不适的视线,一抬头,看见了坐在对面的沈律初。

姜时愿因为吃惊神情一顿,她震惊于沈律初的模样,不过几日不见,他

他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

神色枯槁,双目浑浊,如同被人遗弃的丧家之犬,又同穷途末路的孤魂野鬼,唯有身上的做工精良的锦袍勉强撑着一些体面。

像极了……像极了那年从沈家别庄寒潭里捞出来的那个沈律初。

姜时愿的思绪一下又飘到了四年前

四年前的冬天,沈律初捡到了一只受伤的小鸟。

那只鸟有漂亮的羽毛,还特别亲沈律初。

他写字的时候,小鸟就落在他肩膀上,低头往下看。

沈律初抬起笔,那只鸟就拍拍翅膀,像是为他鼓掌。

沈律初极为喜欢,把它养在书房,亲自造了窝,还为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珍珠’。

结果,小珍珠的伤还没养好,就被文和郡主摔死在书房门外的青石板上。

没有理由,文和郡主直接摔死了。

沈律初拿文和郡主根本没办法,小时候,文远侯要接管沈律初,文和郡主就拿刀刺向自己,要沈律初做选择。

沈律初选了母亲,从此以后,就被文和郡主套上了枷锁。

小珍珠死了,沈律初一气之下跑出了文远侯府。

文远侯府找不到人,沈侯爷寻到了将军府,拜托她留意沈律初。

姜时愿便赶到了沈家别庄,大雪封山,人人都道沈律初不可能只身前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拼命赶过去看一眼。

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沈律初从寒潭里弄出来。

沈律初该感谢她娘,没有用女则女德规训她,让她上蹿下跳既学会了骑马耍鞭还学会了游泳下水。

沈律初还该感谢裴彻,感谢裴彻十年前,奋不顾身冲进火场把自己拉出来。

不然,她哪有那一身孤勇跳下水?

沈律初不懂。

姜时愿自嘲地笑了笑,沈律初懂不懂有什么关系,她身边自有懂她的人。

姜时愿转头去搜寻裴彻的身影,恰这时,那道颀长的身影正好踏入大殿,几乎是在同一瞬,两人都望向了对方。

姜时愿红唇微微弯起,眸底波光流转,裴彻脚下的步伐也越发坚定了。

待他来到自己的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