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 沈玉芜在迷糊之中睁开眼。

最先有感觉的是自己的听觉。

她听到了两个人的心跳声，一个重, 一个轻。

两个人的心跳声似乎说好一样，一前一后, 你追我赶。

除此以外, 还有与她截然不同的呼吸声。

伴随着呼吸声，沈玉芜的鼻间嗅到了淡淡的酒味和烟草味, 这两种味道很淡, 裹挟在一起, 带着木质的香调味将她包裹住。

而似乎, 身体比脑子更快反应过来。

她身边还躺着一个人, 而这个人是谢寒城。

沈玉芜觉得也许人在黑暗中并不是完全不可视的。

她睁开眼，静静地看着, 好像在这样黑的灯光之中也能看到男人硬挺的五官轮廓。

他甚至没有摘下眼镜。

她知道他的眉眼很好看, 但似乎从来没有像此刻，在二人同床共枕呼吸仅有一尺的距离下, 安静地认真地去看。

沈玉芜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睡在一张床上。

也许是夏薇弄错了房间，也许是他弄错了房间。

她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也知道他喝多了酒。

她将自己的脑袋缓缓向前挪了挪，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了一寸。

沈玉芜眼中是淡漠的，她此刻似乎没有什么情绪。

那些压在她脑中的事情好像都在这时被放空了，她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自己的感官上，感觉到身旁人身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热源。

好温暖。

她想。

于是她忍不住再凑近了一些，近到和他的身体贴上，近到二人之间亲密无间，近到他们的鼻尖相触，她能贴到金属镜框的一些冰凉。

沈玉芜觉得自己看得更清楚了些。

感觉自己仿佛和他争抢着同一处的空气。

男人的唇瓣微张，薄薄的唇平时总勾着笑，她伸出手在他的嘴角，试着把它的唇调到自己熟悉的角度。

手指和唇瓣相贴时，沈玉芜想，原来他的唇摸起来是很柔软的。

男人的眉头轻轻蹙起，仿佛察觉到了唇边的作弄。

沈玉芜感觉到他脸部细微的变化，但他仍然没有醒。

她倏地好奇，他醒了看见他们这样的距离，这样的亲密，会是什么反应。

看着眼前的薄唇，她仿佛被引诱，一点一点将那本就不多的距离缩短。

她微歪着头，错开他横隔的眼镜，将呼吸缓缓送上。

在要触及的一瞬，沈玉芜抬起眼，望进一双按捺着汹涌情绪的黑眸之中。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

也许是在她调整自己姿势，也许是在她不断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的时候。

两人的目光相接，看着他汹涌的情绪，沈玉芜的动作顿住，随后她伸出手，摸上他的侧脸，毫不犹豫地吻过去。

他们之间第一个吻，是她引诱的，那时她心中有算计，有预谋，那是为了达到自己目的的一个吻。

他们之间第二个吻，是他的愤怒，那是二人心中心思各异，是充斥了他的情绪他的怒气的一个吻。

但现在此刻的吻，沈玉芜不带任何目的，他亦没有丝毫怒气。

她好像被他引诱，于是主动地给出了这个吻。

沈玉芜几乎是看着他的眼睛，在他那黑眸中不断翻滚的欲中吻上去。

她仔细感受着，原来他的唇瓣的温度这么高，比她的要高出许多。

她比任何时候都要主动，主动吻他，主动探开他的唇瓣，主动去与他的舌尖勾缠。

沈玉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