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芜盯着那根逗猫棒,荒谬的笑了一声。
而后她伸手捂着脸,眼眶之中慢慢溢出了泪水,压抑的微弱的哭泣声也慢慢从纤细的手溢出。
对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掌控权,沈玉芜觉得这简直太荒谬。
沈玉芜曾经想过,自己这幅孱弱不堪的身体究竟还能怎样折腾。
但她从没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那么她还是她吗?
那个“她”还是沈玉芜吗?
没有她意识的、思想的那副躯壳,还是沈玉芜吗?
那谢寒城呢?
他又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呢?
怎么看待这副空有她皮囊,没有灵魂的躯壳的呢?
沈玉芜不知道,但心底里却仿佛已经有了答案。
她从沙发上起身,缓步走近了浴室。
打开浴室那扇门,她正对上镜子里泪流满面的自己。
泪痕布满她的脸上,她狼狈得要命。
沈玉芜伸出手擦掉自己脸上的泪痕,水龙头被打开,放出哗哗的水。
她伸出手掬了一捧,泼在自己脸上。
冰凉的水拍打在脸上,鬓角的碎发被打湿,她抬起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沈玉芜第一次觉得陌生。
对着自己看过千遍万遍的脸,她竟然觉得陌生。
眼中的泪混着滴答的水落下,她的目光落到浴室的脏衣篓中,看到属于自己的衣服和男人的衣服交缠。
她的目光定在那,随后毫不犹豫地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
沈玉芜的视线在自己赤·裸的身体上逡巡,在看到脖颈间淡淡的红痕时,她呼吸一窒,随后她颤着身体走近,几乎贴近在镜子前,直到确定颈间的那些痕迹是什么。
对着镜子上的红痕,她竟然在此时扯出一抹笑来。
沈玉芜滑坐在浴室,仰着头笑出声来,眼角的泪水也跟着滑落。
浴室耀眼的灯光朦胧,模糊了她的视线。
在那些晕开的光线中,在视野渐渐不清晰的光晕里,她的耳边响起了车水马龙的声音。
她看到八岁的自己站在红绿灯前。
她看到八岁的自己,穿着漂亮的芭蕾舞裙,背着书包,对着比自己手掌大的手机查看着路线。
车水马龙的城市间,小女孩穿着自己精心买来的芭蕾舞裙,卡着漂亮的皇冠发卡,学着那些芭蕾舞演员将头发盘成一个可爱的丸子。
她小小的一只,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对着自己要去的地方不断查看。
她的步伐穿梭在人群中,地铁上,公交车上。
那个身影在上城繁华的城市间不断穿梭。
那天是个阴天。
八岁的沈玉芜站在离家后第一个红绿灯前,边上的人询问她:“小姑娘,一个人出门吗?穿这么少不冷吗?”
她背着自己的书包,准备齐全的材料,开心回答:“是的!我一个人出门!我不冷!因为我要去找妈妈!”
对于精致可爱的女孩,人们总是乐于多询问两句。
更何况在一百多秒的红灯面前。
沈玉芜想起来,那一天,去往机场的一路上,没有一个绿灯。
她向来相信,有时候红绿灯是上帝为你人生准备的一个开关。
冥冥之中,红灯、绿灯自有天意。
而她一路的红灯,好像是在说,不要去。
但彼时八岁的沈玉芜直到踏上了远去俄罗斯的飞机,都没有意识到,那来自上帝的、命运的叹息。
直到到达俄罗斯的飞机降落。
直到她来到母亲居住的地方。
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