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允垂下眼眸,“嗯,知道。”
到家之后,甘允心不在焉地吃完甘玉盈准备的夜宵,拿起自己的睡衣去浴室洗澡。他将淋浴头打开,冒着热气的水流哗啦啦地淌了满地,不一会儿浴室变得烟雾缭绕,他连镜子里的自己都看不清。
甘允站在淋浴头下,恍惚间记起他和厉渔天第一次破戒就是在这间浴室,那天的他也在洗澡,厉渔天以上厕所为借口挤了进来,然后他们就……
甘允深深地叹气,现在想想,厉渔天根本就是蓄谋已久,可是自己当时没有察觉,以至于轻而易举地就被厉渔天玩弄了一次,包括后来的很多很多次。
为什么厉渔天总能得逞呢?还不是因为他没法拒绝厉渔天,他相信厉渔天说的话嘛。
今天中午厉渔天跟他说那个礼盒是耿越托他送给别人的,他虽有过一瞬间的迟疑,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要不是晚上碰到耿越,他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厉渔天骗了自己。
甘允郁闷地挤出几滴洗发水揉在头上,手指随意抓两下,脑袋便顶了一圈泡沫,成了个人型棉花糖。
“为什么不和我说实话呢?”
甘允两眼无神地望着浮在空气里的泡沫,听见心底有一个声音说:“因为他爱你呀。”
热水舒服地打在皮肤上,甘允仰起头,紧闭双眼清洗着头发,有几滴泡沫顺着水流滴进了他的眼角,把他痛得瑟缩一下。
他在这个时候又想起了厉渔天,想起他每回身上受了伤疼痛时,厉渔天总会一边责备他一边哄着他,如果现在厉渔天在他身旁,一定也会说他笨手笨脚,然后小心地把他眼角的泡沫洗干净。
想到这的甘允更是郁闷了,他猛地揉揉眼睛,三下五除二地洗完了澡,穿上睡衣后往被子里一钻,强迫自己不去想今天的事情,闭上眼睛酝酿着睡意。
可是他越想睡觉,意识就越清醒,他蜷缩起身子,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种种回忆在无尽的黑暗里扑面而来,暴风雪般席卷着他的头脑。
他回忆起那天早晨的上学路,天黑得像个无底洞,厉渔天看见他的新发型不笑也不怒,直到从他嘴里听到“杨礼”这个名字才有所反应,那是一切的开始。
厉渔天不喜欢杨礼,甚至说得上是讨厌,他固执地将杨礼视为敌人,不让甘允和他往来,甘允和他多说一句话都会让厉渔天怒火中烧,但也正是因为杨礼,厉渔天才会忍不住突破那层友情的网,汹涌又霸道地展露出对甘允的爱意。
厉渔天同样也不喜欢滕飞飞,甘允记得那次他为滕飞飞打架的时候,厉渔天恶狠狠地警告滕飞飞不要再让甘允陷入危险。也记得他和滕飞飞拥抱时,厉渔天快要吃人的眼神。
他们相处时,厉渔天总爱牵着他的手,无论周围人有多少,厉渔天都要紧紧牵着自己,恨不得昭告全世界他们的关系,告诉所有人甘允是厉渔天的。
他又想起那天在厨房,厉渔天郑重其事地对甘玉盈坦白心事,说他自私地不想甘允留在本地,无法忍受和甘允分开哪怕一秒钟,如果有可能,他想和甘允一块儿去北京,他的志向并不远大 ,唯有甘允一人而已。
……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厉渔天偏执的爱意将甘允裹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茧,他被困在茧里,能看见的只有不断浇灌着他的喜欢和爱,茧房之外,那些企图钻进来的人都被厉渔天的占有欲烧燃殆尽,而睡在茧里的他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直到今天晚上,耿越的一句话把他叫醒,他看见了藏在温柔爱意背后的偏执与疯狂。
“他没有和你说实话,你还爱他吗?”心底有一个声音问。
甘允捏紧被子,听着挂在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黑暗里伸手不见五指,唯有他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