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甘玉盈在家整理丈夫的遗物,家门忽然被敲响,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开了门,见小允和他妈妈出现在门口。

女人将脸旁的碎发别到耳后,不好意思地说:“甘姐,麻烦你一件事,小允他爸爸一个星期没回来了,我想去他公司找找他,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小允,行吗?”

“噢……可以。”

甘玉盈把小允领进屋,见他身上还穿着前几天的黑色衣服,勉强笑了笑说:“你这当妈的,也不知道给孩子换身衣裳。”

女人尴尬道:“太忙,忘记了。”

她见小允乖巧地被甘玉盈抱着,似乎对她的离去习以为常,本要离开的双脚被定在原地,无论如何都迈不出一步,留恋疼爱的眼神在小允身上停了有半晌,最终下定决心说:

“小允,妈妈走了。”

她半合上门,低垂着眼睛:“好好听阿姨的话。”

一瞬间,刚刚还安静乖巧的小允不知为何大哭起来,他有所感应地冲向门口,胸前的白花掉落在地,被他凌乱的脚步踩得七零八碎,一张白净的脸哭得皱皱巴巴,稚嫩的嗓音喊着:“妈妈别不要我妈妈”

甘玉盈红了眼眶,赶紧抱住小允安抚他:“妈妈没有不要你,她只是出个门,马上就回来了。”

小允趴在她的肩头哭得伤心欲绝,甘玉盈被勾起难过的回忆,一边拍着小允的后背,一边带他到窗边看他妈妈,年轻的女人一身黑衣,头也不回地坐上一辆绿色的出租车,与他丈夫离开的那天一模一样。

甘玉盈忽然感到一阵恐慌,她艰难地将目光移向那朵被踩成烂泥的花,竟有些分不清这代表着送别的花朵究竟是在送已故的丈夫,还是在送小允的母亲。

小允的母亲没有再回来。

302室被重新出租,房东联系不上租客,一问才知道租了这里的夫妻在半年前就没了音讯,他跑来楼下问甘玉盈,彼时的甘玉盈正挺着肚子照顾高烧的小允,见到房东只是对付一句:“我也没他们的联系方式,你问问别人吧。”

房东摘下墨镜,惊喜道:“哟,刚才没看清,这不是玉盈嘛,你还住这儿啊?”

甘玉盈怔住,片刻后反应过来,“李叔,好久不见了,您回国了?”

“回了回了,在我女儿那住了四年,实在想家,这不,上午刚下飞机,下午就来处理租房了。”

房东见她怀有身孕,小心地把她掺回屋,热心地问:“我走的时候你和志彬才刚结婚,没想到现在都要二胎了,刚才听你屋里哭的那个,是你家大宝吧?”

甘玉盈捏紧手心,神色如常道:“嗯,是。”

“叫啥名字?”

“……甘允。”

房东一拍大腿:“好名字!这名一听就是你儿子。”

“怎么说?”

“你叫甘玉盈,他叫甘允,这玉盈玉盈,念快了,不就是个‘允’嘛!”

甘玉盈愣愣地瞧着他,眼里逐渐积累起泪水,她慌张地背过去,努力用高兴的声音说:“是啊,是啊。”

房东走后,甘玉盈继续回到房间,坐在床沿给甘允扇扇子,甘允烧得厉害,神志不清地喊“妈妈”,甘玉盈知道他不是在喊她,但还是鬼使神差地答应着:“小允不怕,妈妈在。”

她不知做什么缓解甘允的梦魇,只好用五音不全的调子哼唱着童谣:“风儿你要轻轻地吹,鸟儿你要轻轻地唱……我家小宝贝,快要睡着了,宝宝的眉毛像爸爸,宝宝的眼睛像妈妈,宝宝的嘴巴呢,又像爸来又像妈……”

她握紧甘允小小的手,疲惫地闭上双眼。

十二月,她在手术台上躺了近十个小时,终于艰难产下了女儿,生孩子的过程中,她几度生命垂危,看着医生疯狂抢救她的样子,她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