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告辞也来不及说一句,飞也似地关门跑了, 周寻芳躺在榻上,看?着她飞奔出?去的身影,一时有些哑然失笑。

此时此刻,周寻芳穿着寝衣,半倚在榻上,头上缠着抹额, 像个寻常人家的老祖母。

她偏偏头,对着一旁前?来议事的赵年, 轻声道:“这丫头,和他祖父性子像,对不对。”

赵年看?着膝上账目, 沉默片刻,道:“比老家主更不守规矩些。”

周寻芳想到?那禁地一日的喧闹, 一时间笑纹更深了。

夜风从封澄的双颊刮过, 掀起她墨似的漆黑长发?,封澄脚不沾地,双目喷火,几乎破口大骂。

赵负雪嘴严如此, 提审血修这种事, 竟半句口风不露。

晨起还卧病在床奄奄一息呢,她一走, 竟然就?这么突然变脸,雄赳赳气昂昂地下地牢了!

怎么年纪时候,就?这么爱演呢!

还没等她骂完, 一股腾然剑气便从南方一刺而出?,径直撕裂了半片夜空,她抬头一看?,心中暗道一声不妙,这剑气杀意?横生,寒意?逼人,乃是赵负雪的剑气!

封澄奔来地牢,脚尖方触到?地上,数位看?守举剑便要拦:“封姑娘,赵公子吩咐,谁都不许入内。”

十九把剑寒光闪闪,照得封澄愈发?心焦,此时缠斗定?然耽误。

陡然间,地牢中却蹿出?一个灰扑扑的修士,其人灰头土脸,样子却颇为面熟,像是常在赵负雪左右,他面色灰白,抬头见到?剑拔弩张的双方时,眼睛却唰地亮了:“拦拦拦,就?知道拦,这个不准拦!封姑娘!公子忽然有些不对,求您去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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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遥一怔,虽然不明白,但看?到?赵负雪这般失态,也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奇了怪了,我哪句说到?你痛处了?你说出?来,也让我别白挨了这些打,高兴高兴。”

赵负雪的目光中已然全是寒色。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你们这群彻头彻尾的畜生。”

赵负雪的脑中闪过的,却是封澄的脸。

额上半只巨角,面色鳞片横生,两只手巨大锋利,爪尖有混着血的雨珠垂下。

怪物谨慎地站在他三尺之外,一双含笑的眼睛上覆着坚硬的鳞片。

她不安又忐忑,看?向他的眼神小心又悲伤。

古安的雨夜阴沉,暴雨如注,石头大的雨点淋到?她的长发?上,转瞬便被她过高的体温所蒸腾。

赵负雪清楚地听?到?,在那一刻,他所谓的剑心与道心,坚守的大义与正?道,悄悄碎成齑粉。

他不知被哪路鬼魅迷惑,轻而易举地背叛了平生大道,决然成为那只魔的共犯。

难受吗?

想必是难受的,除血,碎骨,断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