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下的眼珠却时时转动, 好像在做什么极为可怖的噩梦。
见他如此?, 周寻芳偏头道:“折腾成这样子,没出息。”
话虽这么说着,她还是催促:“药呢?煎药这么久,即便是炼一炉子丹, 也该炼出来了!”
手?下人忙跪下道:“老尊者, 不是下面人不用心,而是咱们整个大夏最好的医修都?在这儿了, 可仍然看不出公子身?上的一点儿毛病。”
顿了顿,手?下人又道:“只说公子心火上涌,悲痛交加, 一时不清醒。”
周寻芳不怒自威:“哦?原来是自个儿把自个儿折腾成这样的?”
她也不急了,也不催了,站起来,便向门口走去:“好好一个孩子,出去转了一圈儿,回来便这样了,可见这一圈儿转得不对。去查,这些日?子里经了什么事,见了什么阿猫阿狗,统统给我查过来。”
下面人不敢迟疑,跪地行?礼,闪身?出去了,周寻芳正要离开之际,便听到床上的赵负雪呢喃有?声。
修士耳聪目明?,更何况像周寻芳这等活了几百岁的大修,她不用走过去,赵负雪的声音便再清晰不过了。
“……在哪。”
“封澄。”
此?时此?刻,把整个赵家搅合得灯火通明?的封澄却躺在屋顶上。
天机院的瓦片与旁的地方不同,这烧瓦的泥取材于灵气充盈的蜀中一带,故天机院学?生修行?间,便能取得蜀中灵气,且蜀地灵气属木,温和柔润,也适于人修养。
她躺在这里,头边摆着一壶酒,那酒已经被喝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撒了半个屋顶,那酒壶里也只剩下个底。
这酒买的有?问题,又辣又烧,封澄的酒量常年居于一口与半口之间,一时心慌,一口便灌了半壶烈酒,当即便醉得连自个儿姓什么都?忘了,夜间的冷风将?她的酒意吹去些,她昏昏沉沉地坐起来,茫然地想:“我跑哪儿来了?”
再一想:“这什么时候了?”
回应她的是腹中无与伦比的饥饿、夜枭的啸叫,与天机院再熟悉不过的屋顶。
她剩下的醉意当即被吓飞了。
“天地祖宗,这都?什么时候了,赵负雪该急疯了!”封澄手?忙脚乱地撞下来,踩着院中桃树便要向着客栈飞奔而去,正要出去,人却愣住了,心下暗道一声糟糕。
对了,她要买酒,却只有?整银,于是便顺便缴了房费,和老板换了散银子买酒。
这下等赵负雪回到客栈,该不会误认为她不辞而别,结了帐就走?
抬眼一看,月升得并不高,照着她与赵负雪平常的生活,此?时不一定?回客栈,她心下暗暗祈祷,踩着天机院的院墙就要出去,不料脚刚落在墙头,一股无比熟悉的酸麻感就从脚底一路攀升到天灵盖,她心头一颤,不由得想:“原来天机院开始在院墙上布阵,是这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