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有趣,封澄听着陈云接着道:“所以鬼祭,就是收拾出些热闹东西来,大家伙儿一起上街聚一聚,街上的人都要带上面具,就是图个什么意思呢你我相知,只论真心,真心到了,连对面是人是鬼也不在乎。”
生死的界限俨然模糊,人与鬼的盛会,封澄点了点头,古安此地习俗,当真有意思。
不过陈云又补充了:“听说从前,古安鬼祭,是真能打破死生界限的,姑娘进龟祭前,一定找个同伴,手上栓条红绳活人若是孤身入了鬼界,便不好回来了。”
封澄又点了点头,陈云还待再说,身后黑衣人便叫道:“陈公子!”
陈云应一声,快言快语道:“恩公姑娘一定要去看看,龟祭可热闹呢。那边叫我,先行告退了。”
陈云一走,封澄才意识到身边的赵负雪一言未发,他的下颔线条绷得紧紧的,幕篱的轻纱有些长,盖住了他半个上身。
他好像从方才开始,便不说话了。
封澄想了想,抬手掀开了笼着赵负雪脸上的轻纱。
猝然间,赵负雪便对上了封澄的双眼。
长街上人流不息,叫卖喧哗声不绝于耳,赵负雪怔然低头,却感觉周围的一切都霎时如潮水般褪去,这世间的喧嚣聒噪霎时烟消云散。
目之所及,只有封澄含笑的眼睛。
她双手捧着长纱,举过头顶,以便能看全他的脸,探过来的桃花眼上是盈盈笑意,赵负雪甚至能看到她脸上的细细绒毛:“怎么,在想什么?”
他陡然回神,一把从封澄手中夺过长纱,以堪称落荒而逃的速度道:“……两人同行太耽误了,我们分头去查。”
封澄抬着手,看着赵负雪的背影,有些手足无措:“……哎?”
一路走,一路查,封澄从日上三竿走到了夕阳西下,她几乎把山下的繁华地方逛了个遍,可硬生生就是没找到那纸扎铺子。
但凡上了修为的大魔,魔气皆藏得严严实实,哪怕封澄长了狗鼻子也没用。
一日过去,天已擦黑,封澄打道回府,陈氏山庄门口已有弟子举着火把灯笼守夜,见了封澄,众人竟齐齐恭敬道:“封姑娘!”
封澄:“?”
她有些意外,尬笑道:“你们……好?”
一旁的陈氏弟子看起来是这一群人的领头,他穿着素色青衣,头发束得一丝不苟,吩咐左右道:“提着火把引封姑娘上
椿?日?
山,做什么吃的!”
“不不不!”封澄连忙退后,她心中有些异样。
水落石出之日,陈家上下皆要遭清算。这些年轻人不视她为仇已经算是阿弥陀佛,现在这般又算什么?
“姑娘破了地魔,寻回陈家修士尸身,救了陈氏数人性命,就莫要在这些小事上客气了,”那人道,“若让姑娘一个客人孤身上山,家主也要治我们一个待客不周的。”
封澄额角抽了抽,心中一言难尽:“……”
该抄个小路的。
上方传来的一道声音将封澄从这番尴尬中解救出来:“久寻不到你,原来是在此偷闲。”
封澄见了救星一样地抬眼看去,第一次觉得少年师尊的身形堪称伟岸,他背着月色,不知何时坐在山门前的树上,漆黑长发随着同色衣摆一同被夜风吹起,脸上的胭脂早已洗净,露出了一张神色冷淡的脸。
是一张比月色冷淡,也比月色更让人心跳的脸。
她眼尖地注意到,赵负雪的手上还有一只小小的葫芦。
“喝酒了?”
她所熟知的赵负雪是饮酒的,他久病,一是需饮药酒,二是镇痛,但他从不饮得过多,似乎也只是几口的量。
树梢一动,赵负雪带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