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修士不知生了何方慧眼,断定她骨骼精奇,说她虽傻傻愣愣不言不语,却像个修行的苗子。
他本打算几日后行收徒大典,收她做亲徒,不料几个颇有仙根的学徒却不服了,又哭又叫,闹得难民营鸡飞狗跳。
这个女子名为海洛斯,是有仙根的学徒中,最为闹腾的一个。
封澄:“……”
封澄扶额:一个傻子,骤得了这么大的机缘,难怪受人眼红。
照着这记忆看过去,是她的身体比她的魂魄更先重生了几日,痴傻不言,也是失魂之兆。
欺负傻子想必是没什么趣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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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人骂了几句,便三三两两散去,嘴上闲谈着:“近来古安城郊魔物伤人,天机师人手不够,本来是在京城天机师面前刷脸的好机会,咱们倒好,留下来端茶倒水,还得看顾傻子,晦气!”
封澄闻言,一怔。
古安?
封澄怔了半日,才将这个陌生的名字从脑海深处挖出来。
当年她在师尊膝下读书时,曾去翻阅过他当年游历的记录,有本风土志记载,大夏的确有古安这座城。
她犹记得赵负雪所记的附注。
天征七年,古安更名为还沙。
她一把抓住为首的女子:“今年是哪一年了?”
海洛斯头也不抬道:“天征四年,谁问的,这么蠢!”
在意识到声音的主人时,她忽然愣住了。
“你?!”
封澄只觉得脑子直嗡嗡,她豁然站起来,一步撞开海洛斯,提步向外面大步跑去。
天征四年,她眼睛一闭,竟然是直接死到了二十年前的古安!
春寒料峭,耳边的风刺得她有些面痛,封澄却顾不得其他,心中只想着一件事。
死了近百人的古安之乱,是记在师尊的游记上的。
这意味着什么?
赵负雪在这里。
“老天,”封澄大脑一片空白,“二十年前的师尊,还活着!”
活着,当然活着,而且是毫发无损地、无比康健地活着!
海洛斯一行目瞪口呆地看着封澄站起来就跑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大怒道:“去追人啊!这傻子疯了!”
众人愣愣,马上哎哎大叫着,七手八脚地追过去了。
一路疾行,封澄捏着轻功,鼻尖轻轻耸动,低头,循着空气中的腥臭魔气。环顾四周,最后的落在了一处荒芜的村落前。
一落地,封澄便被地上的残尸数惊了惊。
此地魔物的数量想必是十分骇人的,这从打碎的魔物残肢的数量便可窥得一二,封澄蹲下身,皱着眉翻看地上的尸块,心中隐隐约约有些疑惑。
能杀百人的古安之乱,即便是师尊也在风土志中记了一句凶险,绝不是这么几个随手可扬的小喽啰。
封澄不死心,她站起身来,打算去村落里面寻得一二,前脚刚踏进村口界碑,耳边便骤然响过几声嗡鸣,紧接着,她眼前一花,脖颈上不知何时,已贴了一把冰凉雪白的长剑。
一男子冷声道:“大阵已起,休要擅闯。”
说话的男声相当清越,如清风过松竹,声音中却带着浓浓的冷意,封澄闻声,却骤然一抖。
持剑少年身着不染纤尘的潇洒白衣,手持雪色长剑,身量虽高,身形却有些单薄,骨骼间还带着少年人的瘦削,仿佛一把压得极薄的刃一般。而脸却像是天底下最妙的丹青师的杰作,一双冷冷凤眼,看着人时三分端然,七分冷淡,风华正茂,仿佛朗月似的,俊极美极。
已有了后世那番绝色的雏形。
没有连绵不尽的病色,没有死水一般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