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封澄呼哧大喘气地奔到西街最大的戏楼上时,便见?赵负雪平静地坐在二楼看台上,目光专注地看着台下咿咿呀呀的台子,看台旁瑟缩着几个不知所措的女子,瞧着打扮,应当是来作陪的姑娘。
封澄悬在喉咙口的心铛地一声放了下来,心很累地挥挥手,几人?如蒙大赦,带着一阵香风跑下了楼。
赵负雪头也不回道?:“来了?坐。”
她却站在原地不动了。
不知为何,她觉得赵负雪就是在这里等她的。
“怎么出来的,”赵负雪自顾自地道?:“我记得用了符咒。”
封澄叹了口气,坐在了赵负雪的对面,托起了腮。
“你为什么要把我关在里面,”她道?,“是我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么?”
赵负雪看了看她,没有回答。
“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出来,”封澄道?,“出问题了。”
她自顾自地端起了赵负雪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茶,一气儿灌下去,才砸了咂嘴。
“这些日子我总觉得少?眠,”封澄淡淡道?,“还?有灵力偶尔会暴走,控制不住的时候,要用符咒把自己贴在床上
椿?日?
才行,昨日从?皇后宫中回来后,竟然一夜都没有丝毫困意,昨晚在浴池……也冲动得不太对劲,我感?觉我的灵力已经开?始不受控了。”
说着,封澄抬起手来,台下的戏曲咿咿呀呀地唱着,而赵负雪目光看似专注,实则已轻轻地垂了下去。
“我的确有问题吧?”封澄掷地有声道?,“问题还?不小。”
“一年后结业,不要去长煌参军了。”赵负雪不答,却平静道?,“回到我身边,再?也别走了。”
封澄的目光落在赵负雪身上,忽然,轻轻地笑了笑。
“不。”
她认真地说:“如果师尊因为我而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举动,我不会原谅师尊的。”
赵负雪的目光终于波动了,他转过身来,平静地与?封澄对视。
“再?说一遍。”
封澄不答反问:“你昨晚去哪里了,师尊。”
赵负雪也不答,他站起了身,转身向?戏楼下走去了。
封澄看着他的背影,希冀着他是否肯回头看一眼。
他没有回头。
直至黑夜,赵负雪都没有回鸣霄室。
封澄托着腮,坐在门口,呆呆的等了一夜。
黎明时分,未曾等到赵负雪的音讯,却等到了从?远处飘来的,肃穆而森严的丧钟。
“是国丧?!”
“帝后钟声同时响了,皇上与?皇后都……一夜之?间?”
听到门口匆匆几句话,封澄猛地坐起了身,刹那间,连心跳都已经停止,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连滚带爬地推开?门的,又不知是如何抓住天机院早练的学生的,终于,有一人?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衣领。
“师妹,”寸金沉声道?,“去年院长那里,不要出去。”
封澄嘶声道?:“你放开?我!!我师尊,我师尊怎么还?没回来!”
他一个行动不便的半残,常年连院门也不出一次,她跟着赵负雪生活了这么久,从?不见?他宿在外面。
他要做什么?或者说,他做了什么?
心头的空洞与?漫然而上的恐慌如同一只巨爪一样,死?死?地扣死?在了她的喉咙上,寸金看着手上渐渐漫上来的灵力,疼得嘶了一声,回头道?:“年院长,我制不住她了!”
脖子后传来一道?重击,紧接着眉心上便被贴上来一道?冰凉的符,封澄的眼?前一片空白,紧接着腿一松,向?后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