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负雪被叫到杏堂时,人是?有些茫然的?。

眼下?已经是?散学的?时候,杏堂内空无一人,唯有一个气?得脸色铁青的?中年男子,还有站在旁边,背着把长剑的?小姑娘。

赵负雪目光凝了凝。

盛德林见赵负雪来,猛地站起,先是?有些忐忑局促地行了礼,才道?:“尊者,今日冒昧相邀,是?为您老门下?弟子之事。”

赵负雪隐隐看了封澄一眼,确认她全须全尾,连根毛都没掉后,道?:“请讲。”

盛德林一开始还小心?谨慎,渐渐地,便越说越上火,连带着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封澄违逆之举,赵负雪耳中嗡嗡,心?头却头一次有了如此茫然之时,他不禁看向封澄,少女稚嫩的?面容有些闪躲,有些心?虚脸红,看着恨不得找根地缝钻进去。

封澄打死了也没想到,她自个十几岁便是?家中实打实的?顶梁柱,护家走货样样离不得她,现在不过犯了点儿口舌之忌,竟然沦落到被喊家长了!

喊的?还是?赵负雪!

封澄宁愿天降一道?雷轰死她,也不愿带着赵负雪挨先生的?训。

盛德林说得激动了,一拍桌子,对赵负雪道?:“您是?怎么教的?孩子!”

话一出口,他便忽觉不对,脸色惨白地住了嘴。

要糟,光顾着是?封澄的?师尊了,一时情?急这是?赵负雪。

这么多年来,胆敢对赵氏家主不敬者,都不必赵负雪动手,坟头草便自行长了三尺高了。

在一片沉默中,赵负雪却垂着眼睛,缓缓开口道?:“盛先生费心?了,小徒顽劣。”

话中谦卑,像天下?所有养了熊孩子的?家长一样。

盛德林松了口气?,勉强笑了笑,他不动声色地擦了擦额上冷汗:“既然如此,还望尊者多加管教,封姑娘秉性聪慧,乃可教之材,莫要走上歪路才好?。”

赵负雪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封澄,道?:“过来。”

封澄低眉耸眼地走了过来,赵负雪道?:“天色已晚,盛先生早些歇息。”

盛德林忙道?一声好?,随后看着赵负雪转过身,带着封澄走出了杏堂的?大门。

早已等候洒扫的?侍者顺势凑过来,与盛德林一同看着二人背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尊者天下?盛名,原来碰上孩子的?事情?,也是?这般糟心?。”

盛德林忍不住点了点头,随即他反应过来什么,当即虎着一张脸:“只?管做好?你的?洒扫!”

说罢,他甩袖而去,洒扫侍从看着他背影,嘿嘿一笑,接着洒扫去了。

夕阳渐垂,一路沉默,封澄低头走在赵负雪身后,踩着他的?影子,小心?翼翼错眼望去,只?见他目不斜视,向前行去。

想了想,封澄试探地把手搭在了赵负雪的?轮椅上。

赵负雪并未回绝,她松了一口气?。

“……对不住,仙人。”

赵负雪垂眸,片刻,道?:“何事对不起。”

封澄推着他,挠了挠头:“好?像让你丢脸了,我没想到你会被叫来。”

赵负雪轻轻地叹了口气?,封澄见状,连忙道?:“不会有第二次了,我下?次一定不丢你的?脸。”

谁料倒是?赵负雪轻轻摇了摇头,沉默片刻,口中只?道?一句:

“罢了。”

什么罢了?封澄听不懂,正要追问,却听赵负雪道?:“回去后,《五行经》第四册,抄录两遍。”

封澄苦了脸,她小声道?:“要知道?洛京连实话都不能?说,就?不跟着你来了。”

赵负雪耳聪目明,闻言,嘴角轻轻勾了勾。

“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