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儿置若罔闻,她素手接过封澄手中玉簪,小心翼翼,手指在上流连,封澄注意到,作?为一个农妇,她的手指似乎过于纤细柔嫩了些?。

男子吓了一跳,忙上来,劈手便夺了女子手中玉簪,带着一脸讨好的笑把簪子还给了封澄:“妇人愚昧,生了孩子还不懂事,一时冒犯,姑娘且收好快走吧。”

她一动不动地被丈夫夺走簪子,一动不动地受了这番愚昧的奚落,敛眸叹道?:“这么好的南水燕,是去年新供给洛京的,听闻只送到几位大?人手中,连皇帝都?未曾受用得到。如今在长煌见它?,一时有些?怅惘,如归昨日。”

说着一番令人不懂的话,嘉儿被男人坚实的手臂揽着,袅袅婷婷地回了屋子,那?男人边走边回头道:“冒犯了冒犯了,我娘们儿生了孩子便有些?疯疯癫癫。”

话虽这么说,可他却在几次三番说自己有孩儿时,口?中是掩不住的欣喜。

封澄将一切收归眼底,她看着走向屋子的夫妻二人,五指收起,紧紧地攥着南水燕。

在嘉儿即将踏进屋子的刹那,封澄开口?道?:“夫人美貌,想必是个漂亮孩子。”

男人憨厚一笑,道?了声那?是,便揽着嘉儿回了屋子。

虽说奇怪,封澄提步要离去,正要将簪子插进发中时,她忽觉什么不对。

照着黄笳的说法,赵家式微,赵负雪这几十年都?没什么音讯,众人险些?以?为他死了。

可去年上供的、最好的南水燕,连皇帝都?享不到,怎么送到了他的手上?

所幸寿绵离此处不远,封澄还是找到了车马行,将重伤号黄笳送到了寿绵。

来到寿绵时,天色已经墨黑了。

黄笳兴奋地伸出头去,看着寿绵颇为热闹的街道?,不知看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回头道?:“将军,前面那?处包子铺就是咱们人的产业,皮薄馅大?,大?伙儿吃了都?说好!”

封澄托着腮,抬起眼,顺着他挑起的车帘看去,果然,那?包子摆在外面,方一揭开笼,便引得路人驻足。

与长煌大?原的其他地相比,寿绵是个地如其名的好地方,几乎能称得上安居乐业,平静得几乎不像长煌大?原的地方。

黑灯瞎火中,车子停在了一处平平无?奇的民宅前。

黄笳一见这民宅,仿佛在外迷路的看门犬找回了自己?的家门一样,当即摇着尾巴兴冲冲地冲向了大?门,封澄坐在马车上,一时半会儿,却迈不动下车的脚。

黄笳在门口?喊道?:“将军,将军快下来,咱们到了。”

封澄屁.股下仿佛坠了千斤坠,闻言,纠结片刻,还是深吸一口?气,伸手掀开了车帘。

忽然传来一女子风风火火的叫恼声:“这次是大?活计,只准拎得动兵器的去,寸金?寸金!快点滚出来。”

那?边黄笳还没来得及敲门,只见一队脸色严肃的修士举着火把,匆忙地从大?门冲出来:“寸金已经提前去了!”

黄笳站在大?门口?,大?眼瞪小眼地与众人对视片刻。

寂静。

几乎能听见火把的声音。

秦楚的声音骤然穿破了封澄的耳膜:“黄二!”

封澄一哆嗦,猛地捂住了耳朵,只听外面一阵鸡飞狗跳之声。

秦楚的面上急色明显,她把黄二拎过来,左左右右看了看,见人没什么事,便把他往院子里一推,又给了他一柄火把:“进去找老头治伤,其他事等我回来再说,走!”

说着,一行人举着火把,又大?马金刀地走了。

院子中,一时只有封澄与车下黄笳面面相觑,片刻,黄笳尬笑两?声:“楚姐姐这两?年越发急性子了,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