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还是徽,可他变成人形之后,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自在。

他实在是,太夺人眼目了些。即使不说话,静静站在那,他的气息都莫名让人脸红,让她手足无措。

颜烟清了清嗓子,为了打破局面似的拿出那把剑,硬塞进徽怀里:“咳,之前你说不方便习剑,现在可以了。”

她明净的面容沾了些霞红,眼睛偏偏躲闪着不看他,只有翩跹的长睫颤动着,这样难得的羞窘,像是猫爪子挠在心间。

徽抬手接过剑,他的指腹从颜烟细嫩的掌心擦过,颜烟瑟缩了一下,飞快收回手,却没想到指尖被剑刃划破,洇出滴血来。

她想擦去那滴血,徽的动作却比她更快。

他已握住那圆润素白的指尖,含住了那滴血。

这算得上冒犯,但他的神情只有焦急和担忧,半点也看不见旖旎之心,颜烟想起初见时,他还是团雾的时候也是这样帮她疗伤的,不免有些哭笑不得:“徽,别这样。”

他闻言抬眼,齿间磨过她细嫩的指腹,有柔软飞快蹭过伤口,在颜烟还没反应过来前他已慢慢吐出了手指,微勾起湿润的唇望着她:“只是想帮你。”

徽是青山白雪,和她喜欢的那种清冷神君分毫不差,但此刻,他水润潋滟的唇无端撩人,骨子里的暗郁也跟着流泻而出,这副容貌并不能遮住他的本性,他阴暗或是欲念,白纸与墨相容,让颜烟觉得有种怪异的美。

颜烟局促收回手:“我知道你想帮我,不过,之前看话本的时候不是说过吗,不能这样的。”

徽不多言,他只是乖巧点头,拿起那把剑:“烟,要看我舞剑吗?”

颜烟失笑,徽还没开始修炼,怎么会舞剑呢,但她还是在石块上坐下,笑眼弯弯望着他:“好呀,那你舞吧。”

他便站在明暗之间执剑一笑,翻手之间气势突然变了,身形变幻之间他流畅的线条如与血色相容,那些被他深深压下的气息毫无保留爆发出来,整座灵山上的妖物都为之一振,惊惧地往外逃离着。

颜烟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只觉自己仿佛看见了战场,看见了累累白骨和无数鲜血,世间最浓稠的恶意将她包围,却又不伤她分毫,只是在她周身流转着。

他的一招一式都带着天生的狠厉,只取人性命,绝不做一点多余的动作,那一身清冷的姿态和谪仙面容渐渐遮不住他骨子里的侵略恶意,揉杂的矛盾气质让他格外危险,却也更加撩人。

颜烟不动,只是看着他一直舞,她仿佛被那寒光摄去了魂魄,直到白虎神君的一声呼喊,才把她点醒。

“烟烟,来我这里。”白虎神君不知何时站在了洞穴之外,那常笑着的脸上只有肃杀之气。他这些天一直奔波在外,遵循着那些诡异的气息四处寻找,却没想到被引到了这处。

这狡猾的恶欲,竟然缠上了他的女儿。白虎神君狠戾地盯着徽,又颜烟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颜烟如梦初醒,她站起来,又回头看着放下剑的徽。

徽没有说什么,只是放下剑,如同之前一样温和无害地笑:“去吧。”

但是已经有什么不一样了,颜烟走到白虎神君的身边,不安地依靠着她的阿爹,她敏锐的直觉让她知晓现在局势的复杂,也因此感到惊慌。

“烟烟,没事,我们先回去。”白虎神君安慰着颜烟,再看向徽时只剩下忌惮和震怒,“跟上。”

徽收了剑,温顺地跟在后面。

他只是凝视着她的纤细背影,正如她初踏入这座山头时,隐秘地跟在她的身后那样。

从听见她和浣熊妖的谈话开始,他就开始了自己的筹谋,诱惑她做兄弟也好,吸她的血建立羁绊也好,甚至是容许她赐名缠上因果也好,他所求的向来只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