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川话还没说完，瞥见门后面悄悄探出的脑袋，瞬间就收敛了表情，他眼里的戾气重新藏匿在黑雾之下，取而代之的是温和无害的笑意。

孙公公一口气还没缓过来，就看见裴川对着门口轻喊了一声：“小烟姐姐。”

偷看被发现了，颜烟讪讪走出来，站到孙公公旁边，用眼神询问他这是怎么了。

裴川抬了抬眼皮，幽深的黑眸在孙公公身上停顿了一下，转而又收回目光直接从椅子上走下来，拉住了颜烟的衣袖。

“今日见小烟姐姐一直没出现，怕是遇上什么麻烦，我便来寻你，问了几句孙公公，是吧，孙公公？”

他分明已经比颜烟高出许多了，扯衣袖这般亲昵撒娇的动作倒也做得自然，孙公公点了点头，大气不敢出。

颜烟顿时就忘了要问孙公公的事情，跟着他往外走：“没有什么麻烦，只是今天手脚慢了些。”

“孙公公，我先走了！”颜烟对孙公公做了个口型，转身就乐呵呵同裴川走了。

孙公公一人站在原地好久，半晌后才擦擦冷汗，在椅子上坐下。

如萍从屋子后走出来，递给他杯茶，声音平淡：“六皇子所图甚多。”

“这何止是甚多，这是掉脑袋的事！这是掉全家脑袋的事！”

孙公公仰头喝着，又想起那丫头没心没肺的笑。

“我说那丫头傻吧，六皇子一哄就跟着他走了，丝毫不知那六皇子有多么可怕！”孙公公要捶桌子，被如萍瞪了一眼，讪讪收回手去。

“你看那六皇子，少年老成，气息如此阴沉不说，神情诡谲，一看就是个狠戾的角色。每年都劝告那丫头别和六皇子来往，没有一年是听了的。”

如萍一笑：“小丫头的事情，你个老头子哪管的着。我瞧六皇子对着小烟的样子，倒是百般呵护。”

孙公公小声说着：“百般呵护抵个屁用，她就是个小丫鬟，和有前朝血脉的皇子扯上关系，能有什么好事。”

“我们年纪大了，都要出宫了，到时候，谁来护着那傻丫头？”

两人都沉默了，不约而同回想着六皇子方才说的那番话。

少年品茶间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是让人心间发寒，不知那背后有着怎样的天罗地网。

傻丫头本人对刚才的交锋丝毫不知，她正和裴川并肩走着，努力搓着手。

“今年的冬天好像格外的冷，晚上那些人都不嚎了，也不乱跑了，都躲在屋子里呢。”颜烟眯眼看着天空，心里琢磨着这天冷的她想冬眠。

她和裴川一起长大，彼此之间随意惯了，省去了那些主仆称谓，颜烟也不再自称奴婢了。

“是有些冷。”裴川看着才到他肩膀处的脑袋，侧身拉过她的手，替她搓了搓，忽的弯眸笑了起来。

他步伐稳妥笃定，不说话时有种摄人的气质，但面对颜烟时所有冰冷诡谲的姿态都消散的干净，只露出温和柔软的笑容。

颜烟抬头看着他：“殿下笑什么？”

少年人身量高挑，低头看人时眸中自带柔情，轻飘飘如落雪一般：“笑小烟姐姐这么些年了，一点都没长高。”

颜烟瞬间就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她是蛇妖所化，不知为何长得比正常人要慢上许多，裴川都十四十五了，如竹节抽条一般长得老高，颜烟却是慢吞吞往上爬，看起来反倒比裴川还要小了。

“这也怪不得我。”颜烟小声嘀咕，她怕裴川看出什么端倪，解释着，“我也想长高的，可是它就是不长个。”

裴川松开手，揉揉她的头：“你这样一直不长，我再喊小烟姐姐，听起来有些怪了。”

颜烟抬头看了看她和裴川之间的差距，有些泄气：“那你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