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沈砚将他带去酒楼,只是一个转身间,他便从病怏怏的少年变成了漠然的掌权者,问他要不要入朝为官。

那天他的话犹在耳边:“我知你饱读书卷心中自有抱负,只可惜家道中落又错过了科举。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也可以帮你治好你妹妹,只看你愿不愿同我共事。”

钟苑是从小村子里走出来的,他和妹妹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平生只有两个愿望,一是妹妹健健康康活下去生活安康,二是自己的才能抱负能够有地方施展。

沈砚抛出的机会,他很难不心动。

只有接近了沈砚同他处事,钟苑才更加明了的感觉到这个人的可怕之处。

他既能调动史部尚书让自己去到大理寺,又有暗卫巡查二皇子势力的痕迹,那副病怏怏肚子里又没墨水的废物样子,大抵是做给他人看的。

偏偏大部分人都被他蒙蔽了,起码他这些天观察下来,不管是朝中还是大理寺,都对这个三皇子并不在意。

他蛰伏在暗中,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吗?

钟苑不知,他只知道现在,在这位姑娘的目光下,那个时常阴恻恻的三皇子对他笑得温和无害,笑得他害怕极了。

在沈砚警告的眼神下,钟苑对着颜烟勉强一笑:“这位小兄弟,钟某倒是很聊的来呢。”

“是吗,那便是极好了。”颜烟很高兴,沈砚又多了一个朋友啊!

目送钟苑离开后,颜烟掩去笑容,严肃地对沈砚说:“你平日同他交好无妨,但他既然身在大理寺,涉及到有些问题,你还是该避嫌的。”

沈砚抬眸,纯净地望着她:“为何?”

这孩子就是心眼太简单,颜烟替他着急:“你呀,就是太天真了!你不说防着别人,起码不能给别人有猜想的机会。”

“他们都有自己的权势或外戚,你形单影只,怎能不保护好自己?”

颜烟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她是真的在替沈砚担心。

沈砚心神微动,面上乖巧地笑着:“我知道了,只要是颜姑娘说的,我都照做。”

颜烟这才放下心来,有一搭没一搭问着他的话。

“上次给你的香囊,你用着怎么样?睡眠可有好些。”

“好些了。”

“遇刺的伤都该好了吧,我差人送了珍珠膏,你可记得擦,落疤就不好了。”

“国子监布置的课业有好好完成吗?可别再被罚了。”

身后半天没有回应,颜烟疑惑的转身。

“沈砚,你怎么不说话?”

沈砚的神色并没有平日里看上去那般乖乖的样子,反而沉着脸,给人一种阴鸷的错觉。

“你,怎么了?”颜烟有些害怕的后退一步,这个样子的沈砚,让她想起初见时他掐住自己脖子的神情了。

沈砚垂下头说自己无事,眼中却升起些许阴郁的火来。

她这样对自己好,到底是想要从他身上要走什么?

他不信这个世界上有人会不图所有的对一个人好。

他快要失去耐心了,或者说,他已经有些控制不住颜烟带来的影响了。

告别颜烟后,沈砚一路沉着脸回到了殿中。

他端坐于桌前,听着暗卫的陈述,面色不变。

都是些意料之中的事情,前世他虽然也能猜到,但自己没有能力,更别说插手了。

而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

他脑海中又闪过颜烟关切的眼神,烦躁的阖眼。

如今怎么觉着,自己才是被引诱沉沦的那一个?

那妖精,是想引诱自己吗?

“三皇子殿下!”小太监拿着封信过来,暗卫顺势离开了。

“是永清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