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钰站在一边,稍微退开了一点距离,好整以暇地观察她慌乱而无措的表情。

她在发呆,玻璃眼珠黑白分明,蝉翼般的睫毛乌黑浓密,一扇一扇,盖住水光潋滟的眸底。

他微微眯了眯眼,等了片刻,没等来她动手,反而是那张粉白粉白的小脸耷拉了下去。

要她弹个琴,怎么比登天还难。

“傻坐着干什么。”

“你催什么催?”

楚绒恼羞成怒,干脆胡乱在琴键上按了一通,刺耳的音符在安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弹完了!”

她赌气地说。

鹤钰倒是不意外,清冷的面色上看不出情绪起伏,只是说的话非常刻薄,

“学了半个月就学了这些。”

楚绒想不跟他计较都做不到,她气得小脸通红,抬眼瞪他,

“那又怎么样,我想弹什么就弹什么,我要是弹给别人听,别人只会拍手叫好,哪像你,根本不懂得欣赏。”

鹤钰“嗯”了一声,算是认同。

那些人当然会捧着她惯着她,哪里会在意她弹得好不好听。

他俯身靠近,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眸光温柔下来,像是融化的雪水,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忘了以后就不去了。”

鹤钰声音放得很轻,尾音微微上扬,带着诱哄的语调。

见她僵着身子不说话,他干脆将人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抵在她发顶轻轻蹭了蹭。

楚绒推了几下没推开,索性放弃挣扎,却还是倔强地抿着唇不说话。

鹤钰也不恼,反而低笑一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

“跟我说话,老婆。”

“...看我心情吧。”

她别过脸,声音闷闷的。

鹤钰嘴角绽开一抹淡笑,忍不住在她微鼓的脸颊上亲了亲,

“多陪陪我不好吗?”

“我哪里没陪你了?”

楚绒转过头瞪他,眼里满是不解,

“明明每天晚上都跟你睡在一起的!”

他眸色暗了暗,指腹摩挲着她后颈敏感的肌肤,声音低哑,

“不够,你跟她在一起的时间更多。”

这句话说得极轻,语气却透着冷。

楚绒无语了一阵,懒得跟他争。

鹤钰抱的很紧,温热的呼吸浅浅洒落在她耳后。

她耳尖一热,浑身僵僵的,从他怀里挣开,转身时,后背不小心撞上半开的琴盖。

她下意识伸手去扶,指尖重重按在琴键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沉重的琴盖眼看就要砸下来。

鹤钰脸色微变,伸手替她挡了挡。

“哐当”

一声闷响炸开,似重物砸中皮肉下的骨头发出的声响。

楚绒吓得愣在原地,低头就看到他冷白的手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出骇人的青紫,关节处迅速肿胀起来,像被墨汁浸染过一般。

“你......”

她瞳孔骤缩,喉咙像被什么堵住。

那道淤痕横贯男人骨节分明的指节,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她的心口突然塌陷一块,酸胀感顺着血液流遍全身。

“鹤钰...”

她声音发颤,指尖悬在他伤口上方不敢触碰。

男人只是随意扫了眼自己的手,目光重新落回她脸上,眸子依然平静,

“砸到了吗?”

楚绒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