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性耳聋,左耳听力完全丧失,右耳还剩30%。”

他顿了顿,“建议立刻住院治疗,激素冲击配合高压氧”

“不住院。”

鹤钰打断他,声音冷硬。

医生皱眉,最终叹了口气,开了静脉注射的处方,

“那就先吊水,但必须保证绝对静养。

病房里,药水一滴一滴落下,鹤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脸色苍白得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

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滴液时的细微声响。

楚绒握着玻璃水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里头的温水早已凉透,杯身凝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她垂着头,眼泪一颗一颗砸在手背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她哭得很克制,肩膀微微发抖,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浸湿,黏成几簇,鼻尖和眼眶都泛着红,像只被雨淋透的小猫。

明明已经极力压抑着抽泣,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顺着下巴滴落在领口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鹤钰转过头时,看见她咬着唇,哭得梨花带雨,心口忽而像被细密的针扎过,泛起一阵酸涩的疼。

他现在听不见她的哭声,但从她颤抖的肩膀和通红的鼻尖来看,动静应该不小。

他无奈地扯了扯唇,伸手穿过她的腰肢,稍一用力,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温热指腹擦过她湿漉漉的脸颊,温声问,

“你哭什么?”

楚绒抬起眼看他,粉唇动了动,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哽住,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反正……说出来他也听不见。

她吸了吸鼻子,忽然伸手紧紧抱住他,把脸埋进他的颈窝,眼泪蹭在他的皮肤上,温热又潮湿。

鹤钰感受到怀里的人轻轻发抖,只能收拢手臂,将她抱得更紧,让她的心跳贴着自己的胸膛。

至少这样,他还能感受到一点这个世界的震动。

天蒙蒙亮时,最后一袋药水终于见底。

等护士拔了针,鹤钰将趴在床上睡熟的人抱起来,往外走。

楚绒醒来时,窗外已是暮色沉沉。

她迷迷糊糊地撑起身子,掌心压着柔软的床褥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零碎的记忆片段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她的脸色倏地一白,下一秒便掀开被子跳下床,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就往书房跑。

门也没敲,她直接推门而入,一眼就看见鹤钰正坐在沙发上翻阅文件。

听到动静,他刚抬起头,楚绒就已经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整个人栽进他怀里。

鹤钰稳稳接住她,掌心贴在她微凉的后背,低声问,

“怎么了?”

楚绒摇摇头,把脸埋在他颈窝,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熟悉的雪松气息。

她不想说话,至少现在不想。

楚绒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勉强接受了鹤钰突然失聪的事实。

可心里还是存着一丝侥幸,总觉得他或许能听见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声音也好。

她在他怀里不安分地动来动去,仰起脸喊他,

“鹤钰”

没反应。

她又凑近他耳边,声音软了几分,

“老公……”

依然是一片寂静。

满腔期待像被戳破的泡泡,啪地一下碎了个干净。

鹤钰只是静静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映出她失落的表情,却始终没有给出她想要的回应。

楚绒忽然有些气恼,鼻尖一酸,眼圈又红了。

心里像是堵了团湿棉花,闷得发疼。

她咬着唇,不甘心地瞪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