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噎着骂,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毫无威慑力,反倒可怜得让人心尖发颤。
“对不起。”
鹤钰沉默了会,不顾她的挣扎将人搂进怀里,任她的拳头雨点般落在胸口。
楚绒挣脱不开张嘴就咬,第一口狠狠咬在他肩膀上,用了十足的力气,有一丝血腥气从齿尖渗透进口腔。
他没反应,只一个劲地说对不起。
她眼眶湿湿,又红又肿,丝毫不想听这些。
“我讨厌你。”
“能解气吗?”
鹤钰贴着她湿漉漉的耳垂问,语气温柔得不可思议,
“不能再打几下。”
楚绒气得噎住。
刚刚两巴掌已经打得她的手都疼了,这种惩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好用。
她凶巴巴朝他吼,让他离她远点儿,哭够了才抬起眼来看他,一字一顿,
“你是个禽兽。”
鹤钰心口一梗,垂眸嗯了声,
“我是。”
楚绒根本就不解气。
他每回都这样,做了什么疯事事后就要装出一副很坦然的样子。
她拿脚狠狠踢了他一下,奔着把人踢下床的目的去的,
“我讨厌你。”
可惜他底盘太稳,纹丝不动。
“我的嘴巴还疼。”
鹤钰抬头,眼珠漆黑,深深盯着她看了一眼,随后伸手替她揉。
楚绒一下就拍掉了他的手,
“谁要你假惺惺?”
“要不是你绑我,我不会这样疼。”
那条丝绸的领带被她扔得很远。
她现在还心有余悸,忘不了男人刚刚看她的眼神,幽暗仿佛凝成实质,落成一张大网,要将她生吞活剥般。
“抱歉。”
鹤钰将她拢在怀里,手掌托着她的腰,给她整理好衣服,又低声下气说了好多遍对不起。
楚绒听烦了,他只会说这些,三两句听得人耳朵都要起茧子,她没好气道,
“谁要听你说这些?”
“啪嗒”
床头的灯开了,冷色光照衬得男人五官越发优越立体,周身气息像湿冷的春雨,悄无声息地落下来。
她还是怕的。
那种完全无法反抗的威压感逼得她喘不过气。
楚绒白着小脸从他怀里下来,穿好鞋子就往外跑。
她没理鹤钰,回到地下停车场,坐上车,一脚油门就飞了出去。
鹤钰跟了一路,亲眼见她进了沈家大门,车速缓缓降了下来,停到路边。
彼时,沈家祠堂。
沈书辰长跪不起,熬了三个通宵,再硬朗的身体照样支撑不住,一张冷峻的脸,气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下浮着浓重的青影,唇瓣因干渴裂开细小的血口,下巴冒出青黑的胡茬,衬得整张脸愈发瘦削。
那双总是温柔澄澈的眼睛如今黯淡无光,像两潭死水,倒映着天光云影,却照不进一丝生气。
“大少爷,还是起来吧。”
柏叔站在门外,轻声叹了口气。
沈书辰张了张嘴,嗓音沙哑,
“柏叔,走吧。”
得不到奶奶的原谅,他是不会起来的。
祠堂内燃着烛香,飘渺的烟雾荡过眼前,游过鼻息,引起阵阵刺痛。
他又分不清这刺痛来自何处,是眼睛,还是心脏,或许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