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着这张脸,他实在是下不去手。

举起的手停顿在半空中,缓缓垂了下去,无力又心梗。

彼时,医院。

滚烫的热水从玻璃杯里溢了出来,而男人还毫无察觉。

直到病床上的人唤他了一声,

“书辰!”

他猛地回神,低头,视线对上手指上被烫出来的红泡,微微皱眉。

疼痛来得后知后觉,他放下杯子,对上陆雯满是担忧的眼神,摇了摇头,

“没事。”

陆雯小心翼翼地替他上药,包扎,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心疼不已,

“书辰,你这是怎么了?”

沈书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停住。

“没什么。”

三个字出口,他喉咙一紧,胸口像是突然被剜空了一块,冷风呼啸着穿过,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洞与钝痛。

那种感觉,像是失去无比珍贵无比重要的东西。

见山本院

原先定在此处的面对面会谈在收到沈厉寻消息的那一刻改成了电话会议。

鹤钰出了旋转门,下台阶,空旷停车场里,一辆熟悉的粉色轿跑撞入视线,目光往下,熟悉的车牌号印证了他的猜测。

她的停车技术一向不好,此刻更是歪歪斜斜地横跨两个车位。

电话那头的人正在滔滔不绝讲着新能源电池合作方案,

“鹤先生,我们研发的固态电解质材料已经突破500Wh/kg能量密度,低温性能比主流磷酸铁锂提升40%......”

鹤钰转身往回走,机械地回应着,

“嗯,热失控临界值做到多少了?”

推开高级阅览室沉重的橡木门,空荡荡的大厅只有壁灯投下昏黄的光晕。

他一路穿过成排的原木书架,阅览区,直到最里面的沙发间。

灰色沙发上,她安安静静趴着,像只被雨淋透的雏鸟,高跟鞋一只掉在地上,另一只还虚虚挂在脚尖,随时要坠落。

茶几上倒着半瓶开封的威士忌,琥珀色酒液在杯底残留的冰球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鹤钰捏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发白,陈董的声音依旧从听筒里传来,

“经过200次循环容量保持率92%,针刺实验通过……”

一长串数字入耳,眨眼间化作空白。

他无心再听,匆匆挂了电话,站在沙发前,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

下一秒,西装外套从臂弯滑落,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雪松香气,小心翼翼地覆在她身上。

落地钟的秒针走过三圈,鹤钰坐在沙发边缘,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天色渐暗,室内的灯也调成了不扰人的暗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绒睫毛轻轻颤了颤,眉心微蹙,似乎被逐渐清晰的意识扰了睡意。

指尖无意识地揪住身上的西装外套,布料上残留的雪松气息让她缓缓睁开了眼。

她撑着沙发边缘缓慢地坐起来,抬眸,撞进一道幽深暗沉的目光时微微一顿。

鹤钰就这么静静看着她,刚睡醒的人,发丝有些凌乱地散在脸颊旁,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唇色比平日淡了几分,透着些许倦意。

她坐起来就把先前露在外面的腿收进了他披在她身上的西装外套里。

那只半落不落的浅色高跟鞋随之落在地面上,细跟咯噔一声响。

他率先开口打破沉静,

“醒了。”

楚绒不吱声,茫茫然眨着眼睛,水润漆黑的眸底沁着一层厚厚的雾气,皎白的小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生动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