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米蕾娜,从来识时务。

她是一个喜欢,同时也擅于讨好人的女人。

这或许是那妓女生涯带来的察言观色,又或许是她天生就是适合这样活下去的仆人。

按理说,她不该对阿拉克这么不假辞色。

那样一个强大的杀手,讨好他不比惹他生气要合理得多?

她用惊变之下变得迟钝的脑子想了很久,模模糊糊地回忆着刚认识的时候。

被摧毁的蓝叶之吻里什么都没剩下,她唯一握在手里的,就是尼摩阿教授给她的神术。

超凡力量彻底改变了她,不仅指她未来人生有了更多可能性,还指她的本质。

在一小段磕磕绊绊的时日后,她因为被指认为邪恶巫女差点进埃尔文的监狱,那也是个可笑的故事。

而维斯塔出现在她面前,给了她一个选择。

奥米蕾娜的体质已被改造,她正处于介乎人类与奇美拉的模糊界限中。

如果奥米蕾娜身上出现外表征性状,维斯塔认为那时她就彻底转变为奇美拉了。

这种潜在的价值,使得她避免了成为奴隶的命运。

而阿拉克,这种身上沾染了深重血腥气的家伙,奥米蕾娜第一眼看他时既有着害怕,又有着慕强的敬佩。

虽然有蓝叶之吻履历经验的原因在,但关键是那时阿拉克正在杀人。

准确说,是在对背叛了的混血处刑。

他的动作精准而致命,结束后第一句话就是质问维斯塔。

“长官,您干扰了我的工作,希望您带来的消息有足够的价值。”阿拉克擦拭着他的匕首,脚下躺着几具异化程度不等的尸体,他黑色的眼睛盯视着维斯塔。

凝练的魔力奔腾在身体里,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奥米蕾娜都相信他能在呼吸间杀死她。

可也是阿拉克,奥米蕾娜曾窥探到过,他在人类酒馆里满不在乎地烂醉如泥,连颞线发根处都丛生出茸茸的耳羽。

火红艳艳的雀羽颤动着,那是仿似耳朵一般的羽簇,不羁地无谓地展示着,其主人不同寻常的身份。

奥米蕾娜难以理解,那时在人类的挑衅下,阿拉克为什么毫无反抗地被羞辱。

几个身体壮实的男人,或许是潦倒的工匠、被剥削的学徒、酩酊大醉的水手,一开始只是做着吹口哨的姿势,嘲讽地模仿着鸟类的发声,而后是推搡、攥住他的耳羽,还拔下两根带出细血的羽毛。

连酒馆里的招待都故意端上一盘肉虫,对他说,鸟人不是很爱吃这个吗?

把他的头摁进餐盘里,再把劣质的麦酒浇湿他的头。

一直到酒馆老板娘厌恶地提醒,不要让混血死在酒馆里,才有几个人把他丢到暗巷泔水渠里。

这之后,奥米蕾娜才注意到更多的细节,而那每一个小小的突兀的事情,都昭彰着:他活着却在腐烂。

……这个男人真讨厌。

明明这么强大,从血脉,从天赋,从经年累月锻炼的结果去评判,阿拉克都是一个很强的杀手。

但他却每分每秒,都过得好像恨不得直接死了。

如此弱小的她、拼命活下来的她,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又自卑得要变成墙角里潮湿的苔藓。

为什么她不是天生有才华的那类人,对这种问题早就不再执着。

但有着天赋的家伙,却活得这么痛苦,活得毫无期许,或许,他就该早点死了算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以不死鸟的血脉,烧尽自己的魔源,让她从火焰中重生?

血祭重生后的你,明明更有可能逃离这座孤岛,为什么不尝试唯一的机会,为什么轻易满足她卑鄙求存的渴望,为什么死在自己的火中时,你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