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傍晚之后,绫花央才得以逃回自己在城堡里设立的炼金学工坊,检查日常事务。
“石偶魔像可真好用……”取下架在鼻梁上的镜片,绫花央在垫了羔羊绒毯的石制矮塌上半躺下来。
闭着眼睛小憩的女孩感觉到脖子后面摸上一双温热的手掌,揉按着颈后肌肉。
“我当初就说了,如果把这里弄得太合您心意,就会变得跟之前的书房一样,”卓尔的声音带着刚醒的哑嗓,“让您连回起居室都不愿,继续养成这种在哪里都能睡着的坏习惯。”
“呃、好吧,”绫花央小小声地回了一句,“但还要专门走回去,真的很麻烦……”
布兰沙尔无奈地把女孩抱到自己怀里,“我送您回去。”
走在昏黄的天空下,卓尔灵巧地绕开在城堡中成群列队巡逻的骑士护卫和那些忙碌的仆从。
“从东境远道而来的浮空堡跟灰鹰自由城在坠星海上方对峙着……他们都还没怎么样呢,地上就打成一团了。”
绫花央窝在布兰沙尔怀里,望向东边,仿佛能看见那漂浮在天空中的两座巨大山峰,以及被它们阴影所笼罩的地方。
“直到在街道上听见到处都在讨论海若尼斯领主家族的内乱,”布兰沙尔步行时身体略微晃动的幅度让人觉得很舒适,他几乎不用四处张望,便能隔着很远一段距离绕开人群,“我都要忘了地表贵族不是个个都跟小姐家一样。”
“你真的认为大公是因为天空中的事跟他的继承人产生了矛盾?”绫花央摇摇头。
“事实上,父母将孩子们视作自己的工具,这没什么……”
卓尔还没说完,就被少女揪了一下领口,“好的,我知道,我不说了。”
在布兰沙尔的常识中,黑暗精灵的氏族里,一位真正统治着她的家族的主母,除非被她的大女儿谋杀,否则不会有什么威胁到主母的地位。
这固然是因为他也是个年轻的卓尔。
布兰沙尔所生活的地底城市中,那些流传着名号的上千年的统治者,几乎是不可能被撼动的。
因此在他眼中,那些几十年就将一个公爵领的主人更新换代的战果,短暂得毫无稳定性可言。
“我还记得在那位第一继承人的成人礼时,他还忙着在马拉多米尼这边拜访父亲……”
“那时您才多大,有侯爵大人膝盖那么高了吗?”
当然是有的,被取笑的绫花央又不满地去扯布兰沙尔已经被揪皱的衣领。
“好了,小姐,放过我的衣服吧,”布兰沙尔轻声笑了,“不是很讨厌成人礼吗,怎么还在想?”
绫花央:“那也只是不喜欢筹备的繁琐……”
“能收礼物还是很好的……”她说着就抬眼去看卓尔。
布兰沙尔含着笑意问,“我的一切都是您给的,难道还能有什么让您想要的?”
月晖是朦胧的白芒,随着黯淡的暮色变得皎洁。
夜色如约而至。
昏黑的视野中,卓尔低头时,那双暗红色的眼睛如干涸的血迹一般。
“一个优雅的成人礼,应该包括有一个灵智生物的彻底消亡。”
“鲜血被漆涂过黑色油彩的法尔兹石杯盛装着,伴随祭品残留着生鲜灵息的残躯,在仪式中供奉给母神。”
一个卓尔的成人仪式,必须由其自身狩猎,杀死一个危险、有知觉的地表生物。
这就是名为鲜血典礼的传统习俗。
寥寥晚风吹拂过庭院中的树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走在石板路上的靴底踏步声笃笃,卓尔的披风衣摆被风卷出一尾浪花。
绫花央怔怔地望着卓尔俊美的脸,他那象征冷酷的阴冷眼眸里,倒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