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昴端详着他,然后拍了拍矢莲的腰部,示意他暂时先出去。
矢莲站了起来,和黑泽崎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们都顿了一下。身体交错之时,矢莲似乎用手背轻轻碰了碰他。
骤然拉回黑泽崎随他飘走的意识的,是黑泽昴开始说话了。
在这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这对世界上关系最古怪的父子进行着这一场对峙,像是...正式角逐前的刺探。
“你十五岁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了,一个赛车手你是被人赏玩的,你的职业毫无意义,哪怕是冠军也丝毫没有意义,因为你只是区区一个人而已。你应该学习做我的长子,学习怎么站在这个位置上,如何利用手里的资源,去真正的世界打牌。这一点上,你弟弟比你聪明太多。”
黑泽昴站了起来,饶有兴趣地看着书架上放置的玉件。
“你从小就这么叛逆,分不清形势,幸他比你识时务得多,也许他是矢莲的儿子吧。”
话里话外的意思太明显,黑泽崎无动于衷地看着他:“被你宠爱是幸的不幸。”
窗帘微动,光陷入室内,让男人显得格外深沉。黑泽昴点了他一下,语气淡淡。
“你以为,你不是我的儿子,能拥有现在这一切?”
他啜了口雪茄,转头看着窗外。Q??撜梩??舞舞依六九4???(
“…两个世纪前工业给现代画家带来了崭新的管状颜料,而十几年前,曾经那个量产世界上最好的彩色铅笔的巨型企业倒闭了,你看,在新时代,人们不再大规模使用的东西,生产它们的工厂便变成可笑的私人作坊跟不上时代的人只会被淘汰,黑泽崎。”
假如明天廉价浮空车被大规模生产出来,你的职业就会变得一文不值。八方集团必须站在世界最前沿,站在生产力革新的地方。在浪潮中,在礁石之下的人什么都不是,在真正的持剑者手中,他们就像蚂蚁一样。”
他转过头,笑着看黑泽崎:“如果有一天你失去名声,失去爱戴,你会作何感想?”
然而黑泽崎全然不动摇。
他像只青柏似的站在那里,冰冷的面色,缓缓浮现出一丝讽刺。
就像眼前不是他的生身父亲,而是一个毫不重要的挡在他和梦想之间的人。
“你是不是和机器打交道多了?怎么越来越不像活人了。”他道,“我是一个真实的人,对于我喜欢的东西,我会给出所有。我可能不会成为世界首富谁在乎?如果不让我感兴趣,这些东西才一文不值。你以为我在小时候没有判断过我可以为什么而付之努力吗?黑泽昴,你坐在那儿太久,像古代的皇帝一样幻想自己的意志长生不老,想让所有人都活在自己的阴影里。”
他抬起下巴,恍惚间就像在领奖台上那样漫不经心和自信,“我只要我自己挣的东西,不想听谁的差遣,如果二十几年后要变得跟你一样油腻,那就更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