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话是假话，可想起沈闻铮，我心里竟有种奇异的感觉。

谢允衾没想到我在自己面前都敢出神，直接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

他的语气极有力道，咬牙切齿着、一字一顿地逼问我：“两情相悦？”

我的下巴生疼，却不退不避，看着他，也一字一顿地回他：“是，就像你与世子妃那样，举案齐眉、两情相悦。”

那彻夜燃放的花烛、两人在我面前的亲昵、谢允衾展现出的别样柔情。

于那时的我而言，那种似万箭穿心的痛感，我可能一辈子也忘不了。

可再痛，也比不过那日在雪地里，亲耳听到‘自取其辱’的滋味。

谢允衾亲手将我的爱骨剥除，就那样看着我痛苦地匍匐在地，将我十二年的情感全然踩在脚下。

他将我当个玩意儿，当个宠物。

现在还仍把我当一只被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对他摇尾乞怜的狗！

那么多年，爱他是我唯一做过的任性妄为地事情。

我抛下身份、尊卑，追随自己的心意，却只是那句“何必自取其辱”。

我认清了，心念相通是妄想，知心体己是幻觉。

最后，我也体会到了屈辱和绝望。

而谢允衾竟体会到一种死灰复燃的狂喜。

就如同一切仍有转圜的余地。

“你还在意我，你对我，仍有情，对吗！”

这种话，我觉得可笑，也叫我生出无力之下，只能决堤的情绪。

“你不懂，你根本不懂！”

我发了狠似的想要推开他。

手中的酒坛落地，瓷片碎裂，酒香四溢。

又似砸在我与他的心头，一时皆沉默。

谢允衾定定地看着云皎。

不懂她，还是不懂爱。

谢允衾不知道。

只是，他看着她脸上的泪痕，顷刻间，心中那种想要杀人的暴戾不在，只觉心乱如麻。

又好似被无数丝线牵扯，迸发出一种极深的痛意来。

这痛感深邃，叫他手上对云皎的钳制也不由得放开了。

在这以往他看不上眼的小小女子面前，谢允衾竟清楚地感觉到无措。

第23章

原来，谢允衾只是想要云皎回到自己身边。

完整的，鲜活的，心甘情愿的。

他头回放下面具，也头回在人面前低声下气。

“我可以懂，云皎，我现在愿意去懂了。”

听着，我却忽地笑了，后退两步，极缓地摇了摇头。

“我爱过你的，谢允衾。”

“你分明也知道。”

“太迟了。”

为何他这时，才说愿意。

为何她离开后他才后悔。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目光无悲无喜。

原来高傲如谢允衾，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我咬着牙，眼中的泪水已止住，眼眶却红得能滴出血般。

离开两年，我将一切琢磨得透彻，却也难抵此时的情绪。

如果不是齐婉兮嫁入侯府，我不会懂何为夫妻，何为一生一世一双人。

若不是自己离开，谢允衾亦不会懂他对我是何种情感。

自幼时起，谢允衾便在京城为质，为了在波云诡谲中生存，学会的也只有如何算计人心、权衡利弊，情爱之事他根本不屑费心。

爱是一种本能。

就像谢允衾对我不自控的在乎，可这却也经不住长久的消磨。

于谢允衾而言，争权夺利、浸润京城深谙权贵之道是消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