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上下皆挂上了白灯笼。
在白日里,都闪着悠悠的冷光。
满目的白色,暗却刺眼。
进灵堂祭拜时,我没走稳,绊在门槛,摔了一跤。
这一摔,叫我的膝盖旧疾复发,时时刻刻都如同风钻入骨般的疼。
可我依旧守了许久。
小婢女哭着劝我:“大少爷,你待在灵堂里已经不吃不喝快两天了,就歇一会儿吧。”
我怔怔:“都这么久了……”
苏陵寒和苏莫羽皆跪在一旁,一双相似的眼都挂着泪,如今正担忧地看着我。
“凌川,去歇息吧,你有三日未曾阖眼了。”
“大哥,祖母也不希望你熬坏了身子……”
我想起身,腿脚却没了知觉,被小婢女搀扶着起来。
刚出灵堂,我就碰见了同样一身白衣的宋舒沅。
她看着我,目光担忧。
“凌川,你还好吗?”
第30章
凌川看着她,一言不发,原本灵动的眼睛如一滩死水。
宋舒沅记得他原本是不畏寒的,适中的冬袄便足以御寒。
可如今,看着他穿着厚袄都冻得发白的脸,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是她害的。
宋舒沅上前一步,心中怜惜的情绪撞得她心肝皆疼。
她伸手想抱住凌川。
却被他避开。
他脆弱时都不肯接受她的拥抱。
这个认知让宋舒沅感到痛苦。
两人相处十二年,凌川都同她在一起。
亲密得恍若呼吸共用、血肉相连,如今,却怎么都回不到从前。
我不知她在想什么,同她也没什么好说的,抬脚欲走。
却在下台阶时,感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又被一个温暖可靠的怀抱稳稳接纳。
鼻间是沈于欢身上熟悉的熏香,我的眼泪终如决堤,簌簌而下。
宋舒沅看着相拥的两人,被一种绝望的苦涩填满了心脏。
她总落后一步。
如果稍早发现自己爱他,善待他,不至于让他离开。
如果稍早派人去城中戒备,不至于让他两年前出了京城。
可常言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两人皆爱过,却未曾相爱过。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从前属于自己的小信徒,朝另一个神坛奔去。
我紧攥着沈于欢的手,仿佛流尽了眼泪。
情绪缓缓平息,我哑声道:“殿下,如今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院中,两个女人皆沉默。
冬至,皇宫夜宴。
我扮作琴师,进宫献曲。
那皇上高坐御座之上,身着明黄色龙袍,面容五十岁上下,威严得竟丝毫不显老态。
一曲终了,我摘下面具。
看着那张与昔日柔妃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皇上的瞳孔震颤。
我直接跪下,额面点地:“请陛下,重审前太子一案!”
此时,满室人皆跪。
“请陛下,重审前太子一案!”
此后,由南羽公主与镇远侯大小姐牵头的平反前太子旧案,彻底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