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鸢心想,慢慢地接过了这杯茶。

茶香袅袅,缕缕白气升腾而起,让眼前的青年显得有些朦胧,清冷的面庞也柔和了几分。

他,远比她预料的更令人琢磨不透。

眼下她与他既然同坐在一条船上,互有所求,那么,她不如将利益最大化。

心下有了决定,楚明鸢单刀直入地说:

“萧无咎,你可有办法,帮我找到当年我娘生产时的那个稳婆?”

“我使人去找过,可是稳婆一家早在十五年前就搬走了,说是搬回了豫州老家。”

“我还派了人去青州找我娘亲的乳娘,当年我娘生产时,她也在。”

萧无咎优雅地浅啜了一口茶水。

修长好看的手指在青花瓷的茶盅上摩挲了两下,眸光微闪。

“稳婆的事交给我,但来回豫州需要时间,未必赶得及在令妹出嫁前。”他慢条斯理地说道,“眼下在京兆府大狱中,不是有个更合适的人选吗?”

“你是说……王嬷嬷?”

楚明鸢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

自王嬷嬷被送进京兆府后,她几乎把这人给忘了。

王嬷嬷是姜姨娘的亲信,熟知主子的各种机密,可她一家老小的身契都在姜姨娘身上,怕是不敢轻易背叛。

萧无咎道:“若是那王嬷嬷现在人在侯府,我的手再长,也伸不到那里去。”

“可她现在人在京兆府,不是吗?”

这两句话耐人寻味,甚至还带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楚明鸢听懂了。

王嬷嬷现在是京兆府的人犯,等于把她与姜姨娘彻底隔绝了开来。

想怎么审,就怎么审。

王嬷嬷一个妇道人家,能承受得住官府的刑讯吗?!

答案显而易见。

楚明鸢心想:这人也就长着一张欺人的脸孔,果然不是什么谪仙。

煞神还差不多。

楚明鸢弯了弯眉眼,心情不错地看着萧无咎:

“若是这次的事成了,算我欠你一次。”

“倒也不必。”萧无咎淡淡道,“姑且当是我的回礼吧。”

楚明鸢没与他客气,拱手谢过。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论管家,论医术,论经营,萧无咎定不如她。

可在官场,萧无咎这个随时可以入宫面圣的探花郎,远比她有办法。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楚明鸢又进了内室,给沉睡中的尉迟夫人拔了针。

然后说:“我给她开一个安神的方子,先吃着,夜里应该能睡个好觉。”

“过两天,我再来给她施一次针。”

“今天我先走了。”

待开好了方子,楚明鸢就提出了告辞。

“婶……楚善信,小道送您出去。”小道童屁颠屁颠地过来帮萧无咎送客,笑得像开了花。

看他可爱,楚明鸢出门时还送了他一包松仁糖。

合上道观的大门时,小道童恰好听到碧云吩咐车夫:“去四方赌坊。”

啊?

小道童停下了关门的动作,眯眼从仅剩的门缝望了出去,看见楚家的马车没有走来时的方向,反而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他得去告诉小叔叔!

一炷香后,一匹四蹄雪白的黑马自观中驰出,在京城的几条小道上七弯八拐地抄了一条近路。

最后,恰好赶在侯府的马车前抵达了四方赌坊。

“萧公子!”

率先下马车的碧云惊讶地看着萧无咎。

紧接着,改换了男装的楚明鸢也下了车。

她稍稍一想,就知道是那收了糖的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