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觉得长女此话有理,规劝起太夫人:“母亲,这是好事,阿妩为何不答应?”

“阿妩一向识大体,顾大局。”

“从前陆氏在世时,她就说,视陆氏为亲姐姐,她一定会同意的。”

定远侯觉得,爱妾对自己一向百依百顺,怎么会不答应呢?

太夫人嘴巴张张合合,半晌,才不甘不愿地说道:“你是当爹的,你拿主意就是。”

心想:楚明鸢又何必来问她呢。

楚明鸢慢悠悠地浅啜了一口花茶。

放下茶盅后,目光直直地望向上首的太夫人,这才真正进入真正的主题:

“祖母,我想趁这段日子整理一下我娘的嫁妆,等正式过继的那天,就当着族长族老的面,把嫁妆单子一式三份。”

“签字画押。祖母以为如何?”

她一脸坦荡地询问太夫人。

定远侯赞赏地直点头。

突然觉得长女这强势的性子还是有优点的,说话办事够爽利。

太夫人的脸色再次一沉。

自陆氏亡故后,因为两个孩子还小,她的嫁妆一直握在自己手里。

大孙女及笄那天,就找过自己,说想要学习管理她娘的嫁妆,但被自己搪塞了过去。

现在她再次旧事重提,让太夫人忍不住生出一个怀疑:

难道大孙女提出给陆氏过继孩子只是一个借口,她真正的目的是冲着陆氏的嫁妆来的?

不会吧。

若是这样,这丫头岂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无论怎么算,赢的都会是楚家。

她这个大孙女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嫩着呢。

这么一想,太夫人心里畅快了不少。

“好……”

这个字才出口,就被门外一道略显尖利的女音打断了:“不行!”

太夫人蹙了蹙眉,抬眼看去。

披着一件玄色斗篷的姜姨娘步履匆匆地出现在堂屋外。

她白着一张脸,通身不着半点钗环,只有额头系着一条两指宽的抹额,显得弱不禁风。

那张苍白秀美的鹅蛋脸上,双眸格外阴鸷。

这一刻,她平日里柔弱温婉的人设崩了。

“你怎么来了?”定远侯皱眉质问。

这同样也是太夫人心里的疑问。

长子前脚刚到,后脚姜姨娘就到了。

姜姨娘的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吧。

她到底是从长子那边得的消息,亦或是她这荣福堂有人背着她给姜姨娘通风报信?

太夫人眯了眯眼,眸底掠过一道阴沉的利芒,差点没将手里的佛珠串捏碎。

姜姨娘在丫鬟的搀扶下,迈入堂屋,“扑通”一下跪在了定远侯的跟前。

“侯爷,阿翊是从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与我骨血相连。”她膝行几步,泪如雨下。

“您怎么忍心将他从我身边夺走呢?”

她下巴微抬,心痛欲绝地看着定远侯,几缕凌乱的发丝垂落在雪白的面颊上,更显脆弱。

看着爱妾哭得泣不成声,定远侯有些心疼。

若非母亲与女儿还在这里,他定要把爱妾搂在怀里轻声软语地安慰一番。

现在,他也只能耐着性子与她讲道理:

“阿妩,你为何不同意?”

“就算阿翊过继出去,你也还有小五呢。”

“分一个儿子给陆氏,也就是改个族谱的事,于你又有什么损失?”

他实在不理解爱妾的心思。

陆氏都死了,所谓的“过继”也就是一个形式上的事。

楚翊可以白得一份陆氏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