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若是国舅愿意自裁谢罪,本座可以饶袁家满门不死。”

什么?!

皇帝、皇后与袁涣三人仿佛被雷劈似的,都惊住了。

“大哥,是你杀了阿瀚?!”袁皇后不敢置信地说,“你怎么能杀阿瀚呢,他是我们的亲弟弟啊。”

袁皇后觉得她简直不认识他这个大哥了。

“……”袁涣没有回答袁皇后的质问,脸色青青紫紫,目光阴沉地瞪着薛寂。

薛寂竟是冲着他来的,还想要他的命?!

为什么?

他与薛寂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袁涣的思绪一时极乱,突然想到废太后贺映月也是死在了薛寂的手中。

废太后、誉王、自己、皇帝……还有眼前这把弯刀。

对了!

这把弯刀分明是北狄的弯刀!

一瞬间,袁涣仿佛被什么击中似的,这把造型奇特的小弯刀宛如一根看不见的线,将那些零散的线索全都串了起来。

他想起了初一在皇陵时,顾无咎曾意味深长地说什么“人的身上总是或多或少地会遗传到父母乃至祖辈身上的一些特征”,也就是说,薛寂也是“故人之子”。

他为报父祖辈之仇,不惜自宫入宫,卧薪尝胆地潜伏了那么多年。

与北狄相关的故人,袁涣能想到的也只有一人了。

“池知行。”

袁涣徐徐地吐出一个已经十九年无人提及的名字,全想通了。

想当年,齐国公池知砚随誉王谋反,导致池家皇帝下旨被株连三族,满门抄斩。

池知行是池知砚同父异母的弟弟,也在三族之列,可池知行镇守北疆二十载,为大裕立下无数战功,彼时朝中有不少臣子也曾为池知行向今上求情。

但那会儿,先帝重病,刚被立为太子的今上正想立威……

而自己,那会儿为了北疆军的兵权,也在背后推波助澜了一把,池知行一家几十口全都魂断北疆。

袁涣死死地盯着薛寂那妖魅的笑脸,只觉得手足冰凉。

算算年纪,薛寂十有八九是池知行的孙辈,侥幸逃过死劫,所以他恨极了誉王余孽,不惜一切也要为池家报仇。

“你……你真的池知行的后人?!”皇帝的嘴唇剧烈地颤动了一下,胸膛起伏剧烈,此刻的表情不知是惊多,愤多,还是惧多。

薛寂并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皇帝。

一只飞蛾不知何时飞进了灯罩里,扑扇的翅膀拍着灯罩。

昏黄的灯光明明暗暗地变化不已,在薛寂过分俊美的脸上形成一片诡异的光影,让他看来宛如从地狱来的恶鬼,巴不得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拖至十八层地狱。

此时此刻,沉默就是默认。

也难怪薛寂这么容易就被顾无咎收买了。

顾无咎把他们这些人的命作为交换代价全都给了薛寂!

“薛寂,你还真是够狠的!”袁涣嘶声道,嘴角泛起一抹混合着轻蔑、嘲讽又无望的笑,“为了报仇,你竟然不惜自残?”

“你祖父若是知道他唯一的血脉竟然成了不男不女的阉人,你们池家从此断子绝孙,会怎么想?”

“值得吗?!”

“你就不怕令祖父、令尊在九泉之下也死不瞑目吗?!”

“国舅爷,本座从不信什么前生今世,在天之灵,因果报应……今世仇,今世了。”薛寂没有被激怒,神情与语气还是很平静。

从他这几句话,袁涣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自己这一次是逃不了了。

袁涣突然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笑容癫狂,“可笑,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