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殿内比她辈分高的人只占两成,剩下便是同辈与晚辈。

也就意味着大部分时候,楚明鸢无需折腰屈膝,只需微笑着颔首即可。

当走到三公主前时,礼亲王世子妃用尽量平稳的语调说道:“昭阳,快喊皇叔、皇婶。”

“……”三公主仿佛被捅了一刀子似的,俏脸发白,连樱唇都褪了色。

有那么一瞬,楚明鸢都有些同情三公主了。

周围的气氛霎时间有些微妙。

众人看着三公主的眼神皆是古怪异常,唏嘘有之,同情有之,轻蔑有之,讥诮亦有之。

见三公主不说话,礼亲王世子妃有些头大,但又不敢催促,生怕三公主这炮仗一点就着。

二皇子顾昀也怕妹妹又惹事,打马虎眼:“皇叔,皇婶,昭阳一早头疼,身子有些不适,你们别与她计较!”

这声“皇叔”无异于当众甩了三公主一巴掌。

“咣当”一声。

三公主几乎是腾地从圈椅上跳了起来,一股心火灼灼燃烧,脱口道:“我不喊!”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萧无咎他怎么可能是皇叔祖的儿子!!”

宫变当晚,她才知道那日父皇为何会临时召见萧无咎与楚明鸢,可直到今日,她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昨日,她本想偷溜出宫,去萧家找萧无咎问个究竟的,但被二皇兄抓了个正着,二皇兄将她软禁在屋里,直到今早才把她放出来。

满室寂然。

柳贵妃眉心直跳,皇帝的脸色更是沉了下去。

见皇帝抬手揉起额角,一旁服侍的高公公忙走了过来,给皇帝喂了一颗朱红色的丹药。

咽下丹药后,皇帝闭上眼,原本紧皱的眉心终于一点点舒展开来。

高公公松了口气:皇帝本就有头痛症,自宫变后,就愈发严重了,太医们全都束手无措。

幸好有二皇子引荐的上清真人献上九元丹,服下后,皇帝的头疾方有所缓解。

“呵”

突然,女子妩媚的一声轻笑打破了死寂。

“说的也是。”长庆大长公主一手执杯,坐姿慵懒,一双妩媚妖艳的桃花眼波光流转,媚态横生,“七皇兄不是也没认他吗?谁能证明他是皇嫂的儿子?”

礼亲王妃与顺王妃无语地对视了一眼。

他们本以为今天顾策、顾湛父子也会进宫,但昨日白侧妃大闹喜堂……一早张守勤进宫来说,镇南王病了,今早就不来了。

礼亲王妃为此特意找人打听了,才知道昨夜镇南王吐血了,幸好人没大事。

长庆大长公主转着手里的酒杯,挑衅地看着萧无咎:“我看啊,就该治萧宪一个欺君之罪。”

“冒充宗室,可不是小事,就该将他们父子拖出去廷杖二十,以儆效尤。”

她的声音软绵绵,轻飘飘,仿佛只是在开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长庆,慎言。”礼亲王妃肃容,提醒了一句。

在场的同辈人都知道尉迟锦与长庆这小姑子素来不和,谁也看不惯谁!

这长庆也确实不像样,若非有皇帝护着,只她蓄养面首这一点,就足以让御史弹劾到送去皇陵吃斋念佛了。

三公主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又怂了。

她生怕萧无咎误会了她得不到,就想毁了他。

急急又道:“萧无咎,我不是这个意思。”

三公主的眼圈瞬间红了,不知所措。

她本来很有信心的,就算萧无咎一时不能接受她的心意,她可以等的,两年,三年……他总会知道唯有她对他是真心的。

可现在,一道不可逾越的沟壑横在了两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