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她在侯府搅风搅雨,闹出了不少事端,搅得侯府家宅不宁。

但那些只是家事。

一旦上升到朝事,她便会知道

皇权之下,皆为蝼蚁。

谢云展的嘴角勾出一个讥诮的笑容,就等着看楚明鸢露出悔不当初的表情。

然而,楚明鸢看也不看谢云展,直视着皇帝,一派坦然道:

“臣女的确有。”

她从袖袋中将萧无咎赠与她的那块云龙纹环佩拿了出来,捏在指间。

顺王摇着折扇凑了过来,“啪”地收拢了折扇。

“咦?楚家丫头,你这块玉佩与皇上手上的那一块好像一模一样……不对,就是一模一样。”

顺王用折扇来回指了指楚明鸢与萧无咎,略显激动地问:“这玉佩是萧无咎这小子送你的?”

这也正是皇帝想问的第二个问题。

楚明鸢静静地与萧无咎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是。”

耳边又一次响起几日前萧无咎意味深长的那句话:“我的父母是‘明媒正娶’,我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从他在万寿节那日送她玉佩的那一刻起,就在反复强调,这块玉佩不甚重要。

“这块玉佩是我给她的。”萧无咎一边说,一边从她手里拿过了那块云龙环佩。

指尖恰好擦过她纤长柔软的指尖。

飞快地摩挲了一下,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楚明鸢清晰地看到萧无咎的嘴角浮现一丝清浅的笑,眼神十分柔和。

似在告诉她,没事的。

关于萧无咎的身世,楚明鸢心中早就隐隐有了猜测,但是不愿诉诸于口。

他不主动说,她也不想问。

甚至偶尔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左右上一世他没死,这一世,也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礼亲王妃眯着老花眼,也凑过来看这块玉佩,若有所思地说:“老身记得,这块玉佩好像是太皇太后给皇上的吧。”

“没错没错。”礼亲王连连点头,“老夫也想起来了,当年顾湛出生时,太皇太后也赠了顾湛一块。”

此言一出,殿内又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众皇室宗亲交头接耳。

此刻再端详萧无咎,眼神变得有些唏嘘复杂,目光一寸寸地在他脸上挪移,试图寻找尉迟王妃的影子。

唯有靖王太妃若有所思地小声嘀咕着:“太皇太后?”

她搜肠刮肚般回想着太皇太后的音容……

“萧无咎!”顾湛抬臂指着萧无咎,厉声道,“云龙环佩为证,你还有什么话说?!”

“你是尉迟王妃之子,景愈的表弟,正是你光天化日之下劫走了景愈,还在西郊驿馆刺杀了西勒三王子!”

顾湛死死地盯着萧无咎,脑海中又一次闪现二月十五他在御书房与萧无咎交错而过的一幕……

“砰!”

玉佩碎裂的声响宛如恶鬼的低吟,一遍又一遍地回响在他耳畔,令他几乎夜不成寐,噩梦连连。

在梦里,他总是听到父王对他说,阿湛,你只是庶子,这爵位还是当传给你二弟。

在梦里,他当街死在了萧无咎的剑下,竟无人哀泣,反而得来了满堂喝彩……

……

这时,殿外又是一道春雷炸响,似重锤般敲打在众人心中,众人哗然,面色变化精彩纷呈。

唯有萧无咎面不改色。

“区区一块玉佩而已,怎么能算作凭证?!”萧无咎突然转向了不远处一直一言不发的肃王。

“许是我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捡的的呢,肃王,您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