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面无表情地拿起案头的折扇,指向了顾湛。

顾湛便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紫檀木匣子,打开后,露出匣子中摔成两半的白玉环佩。

双手奉上。

“皇上,这块云龙环佩是皇祖母赠与臣的满月礼,上个月不慎在御书房摔坏了,当时尤小公公也在。”

尤小公公也记得这件事,就道:“就是二月十五那日,小国舅来找您告状,说萧探花打了一顿……”

“那日顾世子恰好来面圣,在进屋前,那块环佩摔成了两半。”

说着,尤小公公的表情有些复杂。

关于那一天的记忆,一点点地被唤起:

当时萧探花与顾世子恰好交错而过,环佩莫名就从顾世子身上掉了下来,那会儿,所有人都觉得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但现在再想来,连他都觉得处处是蹊跷。

那个装着碎环佩的木匣子便被尤小公公奉到了皇帝手边。

皇帝扫了一眼,立即就想了起来,这环佩他也有一块。

于是,吩咐高公公道:“高廉,你去把朕的那块找出来。”

高公公表情复杂地躬身领命。

顾湛接着道:“皇祖母在世时,曾亲口与臣说过,这环佩只有三块,第一块给了皇上,第二块给了臣。”

“而第三块给了当年怀胎九月的尉迟王妃。”

“前几日,臣偶然在定远侯府的楚大小姐身上看到了一模一样的云龙环佩……乃是萧无咎赠与未婚妻的定情之物。”

顾湛眸光微闪,瞒下了洛明珠的存在。

听到这里,谢云展暗暗地松了口气,心又定了几分。

他原也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测太过大胆。

但“十日之约”已过大半,锦衣卫这边对于景愈的下落却依然没一点线索,过去这几日,京中不断有西勒人被刺杀,疑点太多,反而分散了锦衣卫的兵力。

再这么下去,就算皇帝再给十天,也无济于事。

谢云展犹豫了三日,又搜集了一些间接的证据,这才决定铤而走险,打外祖父与萧无咎一个措手不及。

皇帝将匣子中的半块环佩拿了起来,在指间随意地摩挲着,原本看不出喜怒的面容骤然变得冷峻。

御书房内的空气也跟着一变,平添了三分森然的寒意,让尤小公公打了个寒颤,噤若寒蝉。

迎上皇帝锐利的目光,谢云展道:“皇上,据臣的外祖母所言,萧无咎是臣的外祖父‘十九年前’的一个夜晚自外头抱回来的外室子,被记在了外祖父的妾室叶氏的名下。萧府上下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生母。”

“臣从前就奇怪,外祖父素来洁身自好,不好女色,也从不留恋青楼烟花之地,怎么会在外头蓄养外室……”

谢云展手头还有很多零散的线索:

比如,萧尚书与尉迟王妃看似素无往来,实际上,两人都是豫州上林城人,当年为外祖父与外祖母保媒之人便是尉迟王妃的舅母。

比如,萧无咎在景愈被劫走后两天回京,遇上自己时,不由分说就将自己踢下了马之前,他以为萧无咎是为了娇娇,如今想来怕是因为劫囚那日被锦衣卫追击,憋着一口气。

比如三月十五,西勒三王子拓跋嵬在西郊被行刺后不久,萧无咎出现在京兆府的大门口从西郊驿馆到京兆府骑马最多也就是半个多时辰。

……

从前,不过是没人怀疑萧无咎而已,其实萧无咎的身上处处是疑点。

谢云展凝望着皇帝,又道:“还请皇上宣臣的外祖父对质,萧无咎的生母到底是否尉迟王妃,一问便见分晓。”

谢云展笃定,外祖父不敢为了萧无咎欺君罔上。

外祖父可以不顾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