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楚栩则如坐针毡,觉得这三个箱子里取出的每一件东西都在打他的脸,羞得他满面通红。

真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这一刻,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放慢。

穗娘站在一旁,有些心不在焉,一会儿看楚明鸢,一会儿看楚明娇,一会儿又去看楚翊。

这段日子,大小姐像是与她隔了一层,那日“滴血认亲”的事根本没提前告诉她,她是事后才知道的。

难道大小姐是怕她会偷偷给二小姐通风报信?!

想着,穗娘的目光凝固在了楚翊身上,心情有些烦躁。

从前因为二少爷是姜姨娘的儿子,自己对着他,没少放狠话,二少爷会不会记恨上自己?

她也曾在大小姐跟前说过二少爷的不是,大小姐会不会对此耿耿于怀?

穗娘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她在大小姐、二少爷这儿似乎难有容身之地……

少顷,海棠终于念完了单子上的物件,双手将这份单子奉到了二老爷楚勉之手里。

“二老爷,单子上记的这些东西都在这里了,请您瞧瞧有无错漏?”

楚勉之拿着单子的手在微微地颤抖着,脸色青白变化着。

忽然间,他转过身,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林氏的脸上。

“啪!”

这一声掌掴声实在太过响亮刺耳。

直把林氏都打懵了。

堂屋内的其他人也都哑然无声,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楚勉之,你打我?!”林氏甚至忘了捂脸,左脸颊上赫然一个清晰的掌印。

白皙的面颊瞬间高高肿起,可见楚勉之这一掌打得实在狠。

夫妻十几年,他们夫妇一向相敬如宾,楚勉之还从未对林氏动过手,这是第一次。

这一瞬,林氏觉得天都要塌了。

楚勉之也不想这么做,可是他在朝中为官,绝对不可以背上盗窃的名声。

林氏是妇道人家,她便是犯了错,也可以用“妇人爱占小便宜”含混带过,归为家事。

若是连他也牵扯其中,那这件事就会变成二房谋夺长房的家产。

楚勉之做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厉声斥道:

“阿歆,你偷了先大嫂的嫁妆,我不该打你吗?!”

“你也是为人母的,做事前怎么就不为一双儿女考虑!”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你让我在朝中怎么做人,让栩哥儿怎么去面对他的同窗!”

楚勉之是在委婉地提醒林氏,让她为了他的前途、为了儿子的前途,忍辱负重。

楚明鸢暗暗嗤笑: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她的二叔是要二婶一人担下所有的罪责。

楚敬之如何不知,很想在众人面前撕碎二弟的假面,但终究顾及到侯府的颜面,只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林氏情不自禁地看向楚栩,泪眼朦胧,眼眶发红。

儿子是她的命根子,她此生的倚靠,她决不能让任何事影响了儿子的前程。

林氏艰难地抬起了手,捂住了被打得红肿的那半边脸,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但还是忍着巨大的屈辱,缓缓说道:“都是……我的错。”

“哎,家门不幸啊。”太夫人心里松了口气,幽幽叹道,“让大伙儿看笑话了。”

楚栩正是别扭爱面子的年纪,根本无法面对这一切,只觉得从前对于父母的印象被无情地撕裂。

他不断地后退,再后退……

忽然,他转过身,拔腿就跑。

身后传来林氏的惊呼:“栩哥儿。”

楚栩没有回头,一下子就跑得没影了。

陆大夫人